一天后的期末测验,彭旭考出了高中以来从未有过的“好”成绩,原因自然离不开乔扬在那个心神飘荡的美好下午,蒙对了三科考卷上的五道大题题型。他当时不厌其烦给彭旭做的知识点与解题步骤梳理着实帮了彭旭大忙,尽管事后彭旭对此毫不认同,非说这是因为自己赏了乔扬面子真给耳朵听了,否则乔扬就是按头硬灌也照样是屁用没有,不信去参考参考各科老师的“无能为力”。
乔扬说:“你这套歪理邪说才让人无能为力。”
彭旭说:“我这是夸你你都听不出来?”还说打今儿起他把乔扬预定了,乔扬以后就是他彭旭的临阵磨枪专用油。
乔扬一阵窃喜:油就油,什么油不重要,专用才重要!
好成绩的结果当然是被表扬,乔扬觉得这大概要算彭旭手机通讯录里那位“爹”给儿子开过的最舒心的一次家长会了。
作为班主任的左膀右臂,家长会当天乔扬免不了要和班长一块留下,替“老大”做些领位接待、分发材料之类的准备工作。会一开始他就清闲了,不过因为要等母亲一道回家,他暂时不能走。他在楼里无所事事地转悠了好几圈,实在无聊便出了楼,想着吹吹风,却在楼前不远处看见了彭旭,身边还站着个卷发及腰的妩媚女人。他想也没想就过去打了招呼,很有礼貌地对大波浪说:“阿姨好。”
大波浪一回头,笑容比头发还飘逸。乔扬与她寒暄几句的工夫,一旁的彭旭始终一言不吭,跟电线杆子似的傻杵在那儿,面无表情,乔扬看了他好几眼,他丝毫不给反应。
不尴不尬地又说两句,大波浪手往大衣口袋里一抄,抱歉地说有电话要接,走开了。大概是她从头到尾没有反驳或解释乔扬对她身份的先入为主,乔扬也没多考虑,望着她的背影和彭旭感叹:“你妈也太年轻了!”
彭旭像看傻子一样看他:“你什么眼神儿?”
乔扬非常尴尬,心想自己是晕了头了,那么一张年轻的脸确实不大可能有彭旭这种大儿子。都怪彭旭装哑巴,倒是解释一句啊,就站那儿干看他闹笑话,什么人!乔扬刚想抗议一句,又一想,那别是彭旭的后妈吧?要真是的话还是别多嘴了。他觑着彭旭的脸色,没看出个所以然。
大波浪一直没有回来,彭旭遛达着往相反的方向走,乔扬不假思索就跟了上去,没话找话地和彭旭搭讪,说可算是盼到寒假了,定时打卡了四个月才换来一个月的自由,他得先好好睡几天懒觉解解乏。,
彭旭说,放假和上课没什么区别。
乔扬说:“是,作业是多了点儿,可你不用一天写完啊,懒得写就推两天,又没人马上收作业。”
彭旭说:“又没人说就不收,早写晚写都得写,还不如上课。”
乔扬心说这不是抬杠嘛,看他一眼,想想倒也对,就凭彭旭在学校的表现,好家伙,想听讲听讲,想瞌睡瞌睡,上课摆造型,下课玩失踪,自在随便得跟度假好有一比,外班再有那么多好哥们,动不动就一帮一伙地奔篮球场活动一通筋骨,作业实在懒得写或忘了直接找乔扬嘁哩喀嚓一复制,日子这叫个悠哉惬意,可不比一个人闷头苦恼地对付习题册舒爽多了,换乔扬是他,乔扬准也舍不得放假。
乔扬说:“可寒假里有春节啊。”
彭旭说:“过年比作业更烦。”和不喜欢放假一样,彭旭也不喜欢过年。
乔扬不懂为什么,说:“过年多热闹啊,就有些事儿吧你平常也干,有些东西你平常也吃,可到了那日子就感觉和平常不一样,也说不清哪不一样,反正就特容易想起小时候的感觉。”
彭旭说:“别告诉我你现在还盼着过年得礼物压岁钱。”
乔扬说:“得礼物得压岁钱还不好?它也许不见得值得你特别高兴,但肯定不会让你不高兴啊。”
彭旭心不在焉地哼一声,忽然扭头问乔扬:“你这一天天的老傻乐呵,到底什么事儿能让你觉得烦?”,
乔扬想了想,还真想不出迄今为止这世上能有什么事让他格外烦躁。这一点上他随他爸,遇事永远的积极乐观,永远的不嫌麻烦。即便他眼下如此没有指望地暗恋着彭旭,他也不觉得特别难受。毕竟和彭旭走到今天这样的关系程度,是高一开学那会儿他想都不敢想的。他大概是太有阿Jing神了,要不就是用他母亲的话形容,他整个就是一棵正催枝发芽的小树苗,典型的给点阳光就灿烂。就算偶尔失落,他也总能很快重振Jing神,继续找到各种机会跟彭旭凑近乎。
当然这是他的自我美化,要按彭旭总结,恐怕就是他脸皮厚、爱犯贱了,但他不在乎。他说:“要是你哪天不搭理我了,我可能会有点儿烦。”
彭旭说:“我舍不得不理你,你这人太好用了。”
乔扬是真服了彭旭,前半句说得他小心脏刚要扑腾,后半句让他险些岔气。
见他一副被噎着的表情,彭旭说:“没跟你逗,夸你呢。”
乔扬无语道:“这叫夸嘛?!”
彭旭说:“在我这儿是夸。”
乔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