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了脑袋也还能说话。看这个男子目放妖光,今儿难不成真遇到一个妖人不成?
这么想着,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将军,还是带着他的兵撤了。
23.君似故人
“不要哭”陌生男子将温热的指腹贴在千夜的脸上,替他擦去泪痕,动作是那样轻柔,仿佛一片润物细无声的棉絮,轻轻地替他吸干千疮百孔流泪的心。
“你”千夜哽咽着,“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一道道斜斜的伤痕映衬下、那张满目疮痍的脸上,居然还能泛起一丝笑容:“哦?像谁?”
“像”千夜不知道怎么说了。他像血障么?血障就是一个没有头面、没有人形的血糊糊,是一个血海里爬出来的魔物,而且当年他的瞳仁里,也只有一片纯粹的黑,并没有那两簇奇异的妖火,更没有这男子那、即使满脸血迹却仍依稀可辨的、原本风神俊秀的容颜——哪里像?
“没有,你当我胡说的。”千夜擦了擦泪痕,情绪平复一些了,“对不起,我刚才失态了。可是,可是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要为我,做到这种地步?”是啊,为什么可以为一个不相干的人,毫不犹豫地毁了自己风华绝代的容颜呢?
“呵呵,”男子说,“我不怕,因为有人,会替我疗伤。”
千夜的好奇心完全被他勾起:“谁?”难道这世间有神医么?如此深的刻痕,除非用法术,人间的医术恐怕是药石无用的吧。自己倒是可以施法为他恢复疮口,但这里是人间茶馆,这样做的话,无疑暴露身份,那以后自己恐怕就没有清闲日子过了,说不定还会有人报官来抓他这个妖人,似乎有些不便吧。更何况,尚不清楚这男子身份,以及他这样帮自己的原因,还是先问清楚一些再说吧。
男子换上了小酒盅,兀自淡定雅然地,先给千夜斟满了一杯,然后给自己的杯里也倒满,面对着千夜,他没有再用胡人饮坛的粗鲁做派了。
小酌一杯后,他才缓缓说道:“他是我的神。”说着,他原本垂下看杯中酒的浓密睫羽,慢慢抬了起来,那一对闪着红光的眸子望着千夜,“他会为我轻启莲口,只要对着我,轻轻地呵出一口气,就像这样”男子突然凑到千夜的嘴唇前头,果真轻吹一口气,轻得就像羽毛,但却搔挠在了千夜的心头某处最柔软的地方,如意料的一样,看到千夜目瞪口呆的情景,他似是十分满意,又缓缓坐回对面,“然后我就伤愈了。所以不用为我担心。没准,下次你再见到我的时候,我就已经全好了。”
千夜完全沉浸在了他为血障吹气疗伤的回忆里头,就是那个时候,血障第一次在他面前荒淫自渎,却是真性流露,情真意切。
“你、你是不是他!”千夜完全魔怔了似的,也不管对面人会觉得自己有多荒诞,他就是情难自禁将这话问出了口。
“是谁呀?”男子依然扯着那戏谑的嘴角,勾着那一抹邪惑的浅笑,“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千夜总算找回了一丝理智,他问:“朋友,可否告知在下你的名字?我叫千夜,你呢?”
“我?”男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我没有名字,你就叫我‘无名’吧。”
没有名字?不是,他不是血障,千夜的血障是有名字的,是他亲口给取的名字。倘若,倘若退一万步说,眼前这人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能从三昧离火永世不得超生的诅咒中回来的血障,那他说自己叫“无名”,也就是摆明了,不想与千夜相认——虽然,这样的可能性小得微乎其微。
不是就不是吧,起码,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千夜还能有一种错觉,能骗自己血障还活着,不是么?
于是他赶忙又问:“你刚才说‘下一次再见到的时候’,你的意思是说,你我还有机会再见?”
“三千大千世界,于滚滚红尘之中,既然能够相遇,便是有缘。没准吧,没准你我真的有缘,还能在哪里再见呢,也说不定啊。”这样模棱两可的一句回答,既不肯定,也不否定,既让人捉摸不透,又不全盘否定再见面的可能性,真真是让千夜悬着的心更加焦灼了。
男子抬起酒盅,与千夜纤长指间握着的杯子,轻轻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一声响,随后饮完了杯中酒,站起来告辞道:“时候不早了,我要走了。朋友,下次有缘再会吧。”
见谜一般的男子就要这样消失,千夜急了:“唉等等,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可能是因为”男子歪着头思索了一下,“因为你像我的一个故人吧。”
千夜听见“故人”两个字,竟是愣在原地许久,待男子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竹楼里,他才想起来,自己应该施法追踪他的去向。
可是,茫茫人海,千夜站在大街上茫然四顾,哪里还有那个影子呢?
24.午夜梦回
月光从一扇小轩窗里漏下来,映照在一张月白色的清丽脸庞上。可睡梦中的那人,却睡得一点也不安稳,他垫在竹枕上的头,不断地左右晃动,似乎要甩脱沉溺于其中醒不过来的梦魇。眼皮微微翕动,纤薄漂亮的唇瓣在急促地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