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康熙左右数十年,见惯了软红香土,荣华富贵,即便在宫中宦官之中,也是万人之上的位置,如何忍耐得了皇陵凄凉寒苦的日子?
&&&&“九功。”康熙的声音,冷不防将他自沉思中拉了出来。
&&&&“万岁爷?”他忙微微躬身,语调不高不低,没有一般宦官的尖细,这一点,也是让帝王觉得舒服的原因之一。
&&&&“你服侍朕,有多少年了?”这几日康熙的Jing神不错,便自己拿了些奏折在看,偶尔在上面画上两笔,只要时间不长,他还可控制着手不发抖,笔迹上也让人看不出皇帝的身体状况。
&&&&梁九功心头一凛,面上却不露。“回万岁爷,算来也有三十余年了。”
&&&&“三十余年,不短了啊……”康熙叹了口气,放下奏折,似乎勾起几分说话的兴致。
&&&&“你家里头现在还有人没有?”
&&&&“老奴幼时家里遭了灾,只有老奴和侄子幸免,如今侄子在京城安了家,眼看着也是儿孙满堂了。”
&&&&康熙点点头:“你可去看过他们?”
&&&&“哪能呢,”梁九功忙笑道:“这宫里的规矩,奴才也是不敢违背的,平日里托人送些细软出去给那侄子倒是有的,只是有几回,让那侄子在宫门外等着,匆匆见上几面。”
&&&&这也是不合规矩的,但宫里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再说梁九功伺候康熙多年,这点子破例也不算什么,是以他在康熙面前并无隐瞒,倒显得更加忠诚。
&&&&康熙果然不生气,只笑骂道:“老货,倒会趁着职权之便占便宜,你那侄子,对你可还孝顺?”
&&&&梁九功笑道:“孝顺是孝顺的,只是奴才和他说,奴才给他的东西,都是皇上的恩赐,没有万岁爷,也就没有这一切,他听了,可劲儿地感恩拜谢,还曾对着宫门磕响头,说回去给您供牌位上香,祈求龙体安康。”
&&&&饶是康熙听了这话也高兴。“倒也算是个孝子贤孙!”
&&&&“可不是呢!”梁九功陪笑道,边看了康熙一眼,见他兴致颇浓,便续道:“有一回京城特别冷,那大雪下得,足足有几尺厚,奴才侄子怕奴才腿脚不好,还让奴才的侄媳妇连夜缝了两对护膝,在宫门口巴巴等了半天,说要送给奴才。”
&&&&也不知是哪句话触动了心思,康熙的笑容忽然就淡了下来。
&&&&“侄子尚且如此,何况儿子呢……”
&&&&梁九功见势不妙,忙住口不说。
&&&&只见康熙重新拿起桌上奏折,看了半晌,叹道:“这诸皇子里面,惟有十四,最像朕年轻的时候。”
&&&&梁九功心中一突,摸不清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得斟酌着道:“十四阿哥是龙子龙孙,自然是肖似陛下的。”
&&&&康熙摇摇头,却不接话,顿了片刻,拿起朱笔,在奏折上写下一个字。
&&&&准。
&&&&这个字梁九功是看得懂的,他看了一眼,只觉得那鲜红的朱批热得烫眼,忙移开视线。
&&&&又看了一会儿,康熙有些乏了,梁九功忙伺候他到旁边的偏殿歇下。
&&&&往常这个时候,康熙一躺下,少说也得三刻钟才醒,梁九功放轻了手脚,走到门口,对着迎面走来的小太监悄声说了几句,又折返回来,站在御榻前守着,眼观鼻鼻观心,以防帝王随时需要自己伺候。
&&&&那个小太监是他的徒弟,自小带到大的,相当于半个心腹,半个儿子,梁九功自己位置扎眼,一走开便会被人注意,很多事情,都是让这个徒弟去做的。
&&&&小太监得了吩咐,左右看看没人注目,吁了口气,脚步不停,又往前走去。
&&&&手中茶碗往桌上重重一放,胤禟蓦地倾身向前,神色惊疑不定。
&&&&“这消息,可确切?”
&&&&来人忙道:“主子,这是梁公公身边的人传出来的,十有八九不会差!”
&&&&“遗诏,遗诏……”胤禟皱起眉,喃喃道,“就算皇阿玛召见张廷玉是为了遗诏好了,梁九功他又没瞧见遗诏的内容,却如何就把宝押在了十四身上?”
&&&&“主子,梁公公的徒弟让奴才给您带一句话,皇上曾说,诸皇子里,惟有十四,最像他年轻的时候。”
&&&&略显Yin柔秀美的双眉一跳,胤禟先是一怔,继而狂喜。
&&&&“好,好,果然是天意,这会儿十四请求回京叙职的折子也该到京了,我再写一封信,你快马加鞭,务必比圣旨更快抵达甘州!”
&&&&“嗻!”
&&&&富察府内宅那头,正室夫人他他拉氏,即马齐元配,廷姝的额娘,正抱着外孙,爱不释手。
&&&&“弘旺长得真好,转眼就是个小大人了,要是你额娘还在,该多好……”说着说着,他他拉氏就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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