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之后,夜里,浮影就再未出现。数日以来,空虚寂寞冷的明烛不得不痛恨自己嘴贱,惹恼了美人。另一方边,又动起了兴风作浪的心思,好再讨几项刑罚,再让美人给自己上几天药。但很快,天资聪颖的静烛王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上月受的这几项刑罚虽不及大理寺和刑部的酷刑,但也够明烛受一番皮rou之苦了。那些个疼,明烛还记忆犹新,暂时他还不想再尝一次。
正当明烛在自己寝殿里因见不到美人翻来覆去时,却引来了一个意外的客人—当今圣上明煌。
毕竟是兄弟,无论曾经有多少嫌隙,如今,明煌做他的皇帝,明烛做他的虚名王爷,也算是各不相干,也不涉及对方利益。因此,明煌来宫庙探望明烛还是很高兴的。
兄弟俩聊了一下午,皇帝便告辞了。之后,明烛还感叹道,毕竟血浓于水,这个弟弟还是待见自己的。
这日,半夜,原本已经沉寂下来的宫庙却被一阵痛苦的嘶喊声搅得不能入眠。浮影赶到时,只见明烛的寝宫灯火通明,寝宫外围满了人。
寝宫内殿,床幔后,明烛捂着脸,身体缩成一团,床褥上,是发黑的血迹。床边,站着大司乐和几个巫医,但都被明烛呵斥开来,不敢上前一步。
浮影无视明烛歇斯底里地呵斥,上前,一手拉开明烛捂着脸的一手。明烛失去了右手遮挡的右脸让在场的人一阵恶寒。
原本俊美的脸庞现在全是一个个脓包破裂后的腐rou和脓血。尤其是右眼眼角处伤口尤深,几乎见骨。见此情形,最算是平日如何冷静支持的浮影都蹙眉,眼中是错愕和悲戚。
站在床幔旁的巫医见了,更是不住地叹息。一个在宫中潇洒风流的皇子,被一道圣旨打到了宫庙度过余生,原本一张风流俊朗的脸如今更是不辨模样。此刻曾经无比怨恨明烛的人都不忍看。
明烛在一手被浮影强行拉开后,便像被定住一般,也不叫了,也不挣扎了,只是一双原本极其妩媚的朗目如今却没有任何光彩。眼角涌出的白色水珠,不一会就变成了散发着腐臭气息的血水。
“怎么回事。”浮影抓着明烛的手依然没有放开,但语气冷得让人打颤。
宫庙众人是从未见过这个大祝生气的,但是此刻,他们却一致觉得,尽管语气还是往常的语气,但隐含着的怒火却异常清晰,让他人不寒而栗。
“回禀大祝,静烛王爷所用事物全都是已经试毒的。”跪在床幔外,颤声回答的人是宫庙内的厨房总管。
“大祝,今天圣上曾经来探望过王爷。”大司乐相叠,行礼禀报道。
“未时。”
“把十巫祝全都过来诊治。”说罢,松开了明烛的手,离开了明烛的寝殿。
十巫祝的诊治结果算不上好坏,明烛是中毒,而且是一种奇毒,从人的皮肤开始腐蚀,最后是心脏。所幸发现及时,中毒未深,身体并不大碍,只是脸上的疤痕若不用术法,无法消除。
那夜之后,明烛昏睡了三天三夜,第四天才醒过来。此时的他,整个头包得像粽子一样,只有眼睛嘴巴鼻子留了五个洞,连大声说话也做不到。
醒来以后,明烛一反常态的安静,治疗是也是异常配合,不用治疗的时候,也只是坐下寝殿呆呆得看着皇城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七日之后,明烛身上的余毒已经全部清除,唯有头部的纱带尚未能脱下来,只有每天晚上换药的时候,能有片刻的解脱,不过却也是在黑灯瞎火的情况下进行的,寝殿内所有的镜子都被扯下,能照影的物件也全数被替换。在悉心的照顾下,明烛的伤日益转好,但中毒的原因却仍未有任何的结果。或着说,宫庙的人,甚至是明烛自己,都清楚下毒的人是谁,只是这人,他们都无法追究他的责任,只能不了了之。
明烛自从中毒之后,便从未踏出过寝殿,治疗两月有余,冬至前日,明烛终于迎来了拆解脸部纱带之日。
那日一早,明烛便坐在床前,等候着往日为自己换药的十巫祝的到来。若是换成以前的明烛,估摸着会兴奋得一夜难眠,或者自行拆解。而经过了这一次中毒事件,明烛身心都像是被抽空一般,整日呆坐在床上,让从小就伺候明烛的辛公公见了他这副模样都只有叹息。
一个时辰后,一人走入寝殿,掀开床幔,一张秀美无暇的脸出现在明烛眼前时,连明烛自己都一惊。这些月以来,别说是见面了,明烛脸浮影的影都没见着。对于明烛而言,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了,毕竟,自己确实也不想用这副样子面对浮影。
浮影将手中的物事放在一旁的架子上后,便坐在了床边,对明烛说道:“我拆了,你做好准备。”
明烛淡然回道:“有劳了。”
浮影闻言,便凑近明烛,动作轻巧地为明烛见绑在头部的纱布一条条解下来,除了第一次的初吻,第二次明烛的强吻,两人再未有这般贴近过。明烛能闻到那人身上淡淡的清香,像是安魂香一般,让人不自觉地静下心来。
片刻,纱带就已全部解下,而此时,明烛的双手像是不能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