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晨间碰到的白衣人恐是何方高人,而眼前的少年看起来比他还要小上两岁。逢希失了惧意,蔑笑道:“果真被我言中,原是一白皮小鬼在此故弄玄虚。赶紧交出七杀星魄,逢大爷考虑要不要饶尔一命。”
魏缭闻言大怒:“庶子安敢?毁我家园,破我兵书,葬我好酒,还敢出言不逊!尔且受死!”挥袍所向,断竹攻势愈发凌厉,直将逢希卷入其中。
公子政见逢希一时轻敌,衣袍被割裂多处,血rou袒露,伤痕累累,暗叫不好,自己贸然现身恐也会深受其害。急思良策不得,眼见逢希力有不敌,即要丧命。只恨这少年实在貌美心狠,纵使俊逸无俦,伤了逢希,落我手里,定不叫他好过。
心急如野火烧,猛得窥见那少年稳坐于草台,只凭袖手牵引,Cao纵竹刀阵。
正欲细观之,突听逢希忍痛笑道:“嘿,我说小瘸子,你只靠这竹子与我相斗,算何本事?莫不是你真是站不起来啊?瘸腿怪,可敢跟逢大爷近身相搏?”
公子政只道逢希是为了吸引对方注意,给自己创造机会。然魏缭却不为所激,有条不紊Cao控断竹阵。前世指挥三军作战,两方对峙。敌计千变万华,我自顺水推舟。敌计穷途末路,我自出奇无穷。只两声污语尔,岂能乱他心神。况他抱的心思便是灭杀此人,于是招招紧逼,欲置其与死地。
值此之时,天外飞来一剑,直插在魏缭身侧。然后逢希便看见,头先威风霸气的白衣少年喷出一口鲜血倒在草台之上。困着他的竹刀纷纷坠入泥地,形与枯木无异。见公子政飞来到他身旁便问:“此乃何故?”
公子政道:“多亏小徒儿提醒了我。此人始终不离草台半分,多半是以此草台为阵法核心。果真让我找到藏匿在他白袍之下的阵眼。”
“公子厉害,不然逢希可就没命了。”逢希回想起方才仍心有余悸。他已是困兽犹斗,所幸公子慧眼破了这竹刀阵,否则,恐以后再不能为公子效力了。
二人看向那草台之上,白衣人似与这阵法牵连颇为紧密,然阵法已公子政所败,他此刻心神大伤,倒地哀鸣不已。
魏缭嘴角的血痕映在鲜白的肌肤上,别具诱惑。公子政只觉得内心蠢蠢欲动,好想去将那血迹舔掉。他蓦地暗惊,自己可从未有嗜血之癖啊。只因那白面之上斑斑血色,好似欺雪傲梅一身凛然,大有成王败死之姿。于是起了怜惜之心。
公子政上前道:“年纪轻轻,技艺倒是不俗。”
魏缭只恨这身躯没用,若在前世,如我有大刀,这两小儿早已化作他刀下亡魂。如今这身子太过羸弱,习武不得,只好引竹为阵,我所倾注至那阵眼之中的Jing血,崩裂殆尽,反噬吾身,浑身已动弹不得。
“不胜吾宁死。”
公子政闻言一震,三思后道:“我等本无意加害于你。你……可愿自述出身?”
魏缭讽笑,出身?尔赵人若知我本为何人,万不得对我扒皮抽筋?
“天为我父,地为母。日月千里驹,星辰万古船。山川为我篱栏,八荒六合,无远弗届,皆我座上客。你说,我魏缭是何出身?”
“像是个野孩子。”逢希道。
一番话听得公子政眸中熠熠生辉,忍不住赞道:“你倒是潇洒不凡!可这杀气么也重了些。不知你在此处呆了多久,期间可有觉察到异常。”
魏缭听他似是话里有话,联想到那绿衣仆从几次三番让他交出什么“七杀星魄”,暗道吾可借此脱身。便道:“我于此六年零二月,这片竹林便是我家,这四周一厘一毫我皆洞如观火,而尔等所说七杀星魄……”
主仆二人闻言大喜。然魏缭并不知道此为何物,见对方为之一振,似是极为感兴趣,他察觉到似乎大有文章。遂将话锋一转——
“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二人顿失所望。
逢希叫道:“依逢大爷看,你就是想私吞了那宝物。”
“姑且说说那宝物是长是方?品相如何?色泽怎样?用作何途?”
逢希支吾不言。
“连模样都道不出,尔凭何说那星魄为我所占?”魏缭双目紧攫着逢希。
只见逢希立马道:“《八极图志》所言,还能有假。若你执意不交,只怕你那细胳臂嫩腿,可经不起严刑拷打。”
“逢希!”公子政皱眉,制止了他。“七杀星魄于我万分重要,若阁下有何线索,烦请告知,在下愿为驱驰。”
“公子,不行,你可是——”逢希欲言,却见公子政摆手顿止。
“噢?万分重要?”魏缭故作狐疑一笑,问——
“为了它,你可愿用锦绣前程来换?愿以尊严相迎?愿生死以赴?”
“我愿!但请尊下成全。”
公子政思虑再三,终答。
话音未落,忽从那破碎的草台之下射来六支竹箭,眼前名为魏缭的白衣人倏地腾空而起,霎时间消失无影。
二人早已放下警惕之下,未曾料魏缭如此厉害,与他们周旋之际调息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