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此状,我立刻弹起身来,几根长长的银针深深插入床沿,半眯着眼看着一旁摇扇满脸可惜的男子,启唇问道:“公子何意?”
男子只抿唇一笑,盯着躺在床上的苻生,冷哼:“也没什么,伶越公子莫要紧张,不过是玩具太美不舍让人罢了。伶越公子休要怪在下不成人之美才是!”
男子缓步走向床边,将床上的几根银针拔去,轻拈起苻生如玉般洁白的手,原本白嫩的手因为折磨而显得消瘦。捋了捋散下来的青丝,他淡然一笑:“你看他多美,我很惋惜呢。伶越公子,你惋惜吗?”
正打算开口,床上却传来一声微弱的呻yin,男子显得有些惊讶,却让手下拦住欲上前的我,命人端上茶水:“醒得可真快!”瞥眼瞅我愤怒的样子,站起身来,让侍从喂苻生喝下,向我走来,嘲讽冷哼,“伶越公子向来以‘静’闻名。处万事而不惊,今日怎会如此失礼呢?”
“还是,因为他?”他指向床,侍从已将苻生扶起身来,却是不知为何还未睁开眼,“呵呵,伶越公子,我知你轻功不甚好,但使毒功夫了得。然而我这儿属下甚多,你无法逃出。知道你很想问我些什么,是吗?”他看着我平静下来,严肃的表情不禁一笑,“那么过来谈吧,苻生现在需要休息。”
容不得我选择,身边黑衣人已将我架开,移步大厅。
“放下,他是主子的贵宾,若是伤了你们十条命也赔不起。”看着我一身狼狈,他只是拉开座椅兀自坐下,挑眉看着我。黑衣人闻声立刻将我放开,退站一旁。
我看着眼前冷静异常的人,猜不出其身份。如他所说,凭我一人之力逃不出这里,更何况还要带上伤重的苻生。伶仃和锦棉到底有没有发现我留下的记号?为何迟迟不来……
男子突兀的声线打断我的思绪:“伶越公子是在想什么?莫不是鸢姑娘?听闻她武功了得……”他带着冷意扯唇笑着,“伶越公子在等鸢姑娘救你吗?”
心下一紧,伶仃武功高强之事比翼城知者甚少,而皇城知道的人颇多。难道……强稳了心智,不得先乱了阵脚,如往微笑:“阁下今日‘邀’我前来,仅仅是为了苻生?伶越敢问阁下,是为何意?”
“唤我千画便可。”千画一脸笑意的看着我,命身边人退下,“今日无礼之举,也是恐及伶越公子使毒这功夫甚好,不瞒君,今日也是奉了主子的命令前来去皇城一聚故人。”眼前人脸颊掩在Yin影下,看不出表情,语气却流露出不易捉摸的自嘲,透露出他此时的心绪。
“故人?”我皱起眉,对千画口中的‘故人’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怎么会这么巧?这几年都没有找到我们,却在这几天与锦棉苻生的出现一并发生,几年的平静日子终于到头了吗?即使我躲到这遥远的比翼城,都躲不开他们。
我淡漠的抿唇笑笑,垂眸笑道:“故人来又如何?当年的伶越已经死在了那场大火之中,而如今的,不过是婴寻而已。物也非人亦换,回去作何?现在的天下不需要一场风波,还望千画能够禀之你的主子,婴寻无心,莫要强求。”
“伶越公子认为如今有余地拒绝吗?”千画在黑暗中背对我,语气显得嘲弄,趁着Yin影有种鬼魅的妖异。
“千画是觉得我没有赌注是吗?区区一个苻生,当真能困我如此?”我冷哼出声,端起有些凉气的青花白盏,手抚着茶盏却不喝下,“还是千画认为,你甘心让我回去?”
千画的身形在眼中明显的一顿,空气一下安静下来,缓缓沉淀适才的尘埃。
“我不想回去,又有谁能够拦得住?千画也不想我回去,如此看来岂不是两全其美?”声线压低,我眯眼瞧着他的反应,更添上一句,“与心悦之人长相守谁又不愿,不是吗?”
“可……”他声音一顿,似乎不想再说下去。
心下一喜,看来他果然是对‘他’有情,佯作淡淡接过话来:“既然如此,何不成人之美?”
千画语气一顿,突然转向凛冽:“伶越公子当真是聪慧,说这些话,不怕千画不配合吗?”说到此,千画向前一步露出姣好的面容,有警觉的表情,“还是伶越公子太过自信,以为看透了千画呢?”
正欲继续试探下去,却有侍女进来急忙通报:“少主,千书醒了。”
“千书?”我急忙抓住字眼,诧异万分,“千书是谁?”
千画黑着脸应了侍女一声,眼神冰冷,呵斥侍女下去,却并不急于回答我的问题,继而坐下端起已微凉的茶:“一个手下。会有一天一切都水落石出,而你我,都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如今,伶越公子还是想想是否要跟我回皇城复命吧,也不枉我煞费苦心。”
闻言,我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冷下言来:“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否则,苻生命将不保。”他见我语气突转,也不再言笑晏晏,直接点明主题。
“呵呵,依我刚才所闻,千画的主子似乎不想我有事。”
“那又如何,我自然会找人医你无恙。”
“看来今日我已逃脱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