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的听着看着,不移一寸目光,不作一点声响,就像那些人一样生怕惊扰了这惊鸿一曲。
未几。
曲毕,余音犹在,袅袅入耳。众人反应过来,皆是拍起手来连连赞叹,心甘情愿地送上零散碎钱权当捧个场。
那人收起马尾胡琴,也不急着去拾地上的赏钱,只是起身温和地开口对着周围的人道谢。雾气弥漫在他的脸上,朦胧了他的眼,却不一会儿又北风带走了。他的面容逐渐清晰,那张笑得温和的容颜,竟让周边的姑娘小姐们看红了脸。
人群渐渐散去,不知何时只剩下了我一人。我依旧站在原地,看着那人细致地擦拭着手里的琴,像是对待珍宝一般小心翼翼。
那人发觉我的目光,抬起头向我看来,微讶,却又随即对我一笑,竟拿着他手中之琴先向我走来。
“公子也是爱琴之人?”他问,眼里的和善随着笑意充斥。
他离得稍远时我还看不出,及近才发现他竟比我高了一头。
我摇头,我并不是喜欢附庸风雅弹琴作诗之人,我从不否认自己是个俗人,“我不爱琴,也不爱听琴。”
“哦?不爱琴亦不爱听琴,哈哈,公子倒是直白之人,”那人又问,“若是如此,那公子为何来此,且又不愿随众人离去?”
“我虽不爱琴,也不爱听琴,但的确是被你的琴声吸引过来的。我以前一直不信子期心中伯牙琴音里的高山流水是真的,可今日听你一曲,我却不得不信了。”我把心中感想说与他听,虽不觉得自己会像子期一样成为一个知音,却也是由衷的赞叹。
那人一听,并没有过分的自喜,只是笑意更深了。
“公子过奖,这曲只是随性所奏,用以抒怀思念故乡之情罢了,算不得什么好曲的。”
我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我倒觉得正因为是你随性所奏,所以才能这般好听。你的故乡,一定很美吧。”
那人一愣,好奇道,“难道从我这曲中听出了什么?”
我回想到刚才浮现在脑海中的彩墨画,脱口而出,“蓝天、白云、青山、绿水,还有一片广袤无垠的大草原,那,便是你的故乡了罢?”
我说出口时只是随着想法,却看见他明显的一楞,难道我说的竟然对了?
他回过神,露出一抹略带深意的笑,“呵,公子果然厉害,竟能从这一小曲中听出这许多东西,在下佩服。不知公子高姓大名?”他顿了顿,随即又补上一句,“在下顾铭,顾念的顾,铭记于心的铭。”
顾铭,顾念的顾,铭记于心的铭。
他直直看着我的眼睛,相望间竟能轻易看出难掩的一股喜悦,莫名的,却不让人讨厌。他的声音略带低沉,不卑不亢,我却能在他话语间的神采飞扬看出那人由衷的高兴。
“在下赖静涯,顾兄你也别公子来公子去的,听着别扭的紧。唤我静涯即可。”
“呵,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静涯果然是个爽快之人。今日你既能听出我这曲终之意,也算是我福气找到知音了,如何,为了这来之不易的知音,静涯可愿与我共饮几杯?”
我笑,同样开怀,“正合我意!”
欢言得所憩,美酒聊共挥。
***
第四日,夏锦年还是没有回来,只是派人带了口信说事情有些棘手,还需我再等他几日。
我坐在屋里看书,那是我昨日刚从顾铭那儿拿来的药草集。
顾铭的确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他学识渊博、见多识广,总能从不同地方找出话题,与他谈天说地,实在是一件畅快淋漓的事情。
我依旧秉持着自己的原则,没有问他的身份、来历和过去。他不说我便不问,不谈论有关个人隐私的事情,那于我而言并不重要,我只知道自己是真心喜欢这个朋友的。
手中的书是就是他送与我的赠礼,我原先只以为是本普通的书籍,翻开一看才发现竟是我从来未见过的一些药草详解和各种稀奇配方。虽然顾铭未作解释,我却能看出这书一定异常珍贵,只是不知他是从何得来又是如何知道我定会喜欢的……
***
咚咚!
屋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小厮声音随之响起。
“公子,下面有位姓顾的公子找您,您要见他吗?”
我怎么给忘了!
我恍然,想起昨日将醉不醉时好像与顾铭约定过今日再聚的。于是霍然起身收拾自己。
“你让他稍等片刻,我即刻便下来。”
“是。”
***
今日,风光大好,正是适合走动的天气,待在客栈也是无聊,我便随了顾铭的意,与他出门走走去。
川羯我不熟,可顾铭却知道的清楚,我边跟着他穿街过巷,边听他讲着各处地方的奇闻趣事,游走在各种不同的地段。不得不说,他是个好导游,也是个好游伴。
不觉间就来到昨日路过的那条河边,抬头一看便是初见顾铭时的那座桥,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