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记得我醒来的时候有一种睡了很久的无力感,周遭的一切都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唯有我和身下的床却安然无恙,只能看到一个淡淡的紫色光圈环绕在床的四周,不知是谁设下的结界。
外衣不知去向,我卷了床单披在身上,起身的时候一阵眩晕。坐了一会儿,勉强能正常行走,找不到鞋子,只能赤脚走在火烧过的余烬上,脚底烫得生疼,然而此刻早已顾不上这些。
随着风声,隐隐传来濒死的呻yin,枯等在这里只会让自己更加惧怕。
我想知道事情的进展,虽然妖王落败已成定局,但心里一阵发慌,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超出了我的预期。
跌跌撞撞地向前走着,身边不时会看到一些妖族的尸骸,偶尔也参杂着一些黑衣人,我知道那是青的部下。
虽然明白战争中总会有死伤,但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面对,尸体烧焦的味道让我胃里一阵阵地翻腾。
这哪里是原本奢华瑰丽的妖族王宫,根本就是可怕的炼狱。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终于看到了一群人。
巨大的广场上,还残存着妖族庆典的各种装饰,妖族的子民如今正匍匐在他们从未认可过的男人脚下,而那个原本被他们崇敬仰望的男人,此刻身边却空无一人。
紫色的血ye顺着他的嘴角不断地滴落,一只手臂勉强撑着自己的身体,虚弱地喘息。原本意气风发的妖王,此刻看起来却是如此的狼狈。
看着这样的妖王,我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一下又一下地刺痛。
蛇君无骨般懒洋洋地坐在他的席位里笑看这一切。白苏、画暝、阿萌三人站在另一旁隔岸观火。而魔族的人早已不知去向。
我看到他们的同时,他们的视线也向我投来。
青勾了勾嘴角,朝我伸出一只手:“乖小苏,来我身边。”
垂着眼睛喘息的妖王起初并没有意识到我的存在,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蓦然抬起头向我看来,那眼中的不可置信,慢慢地化为明了和悲哀。
我一步一步地走过去,脚底的疼痛似乎已经感觉不到。并不是朝青走去,而是蹲在了妖王面前,伸出拇指,一点一点地擦掉他嘴角的血。
然而,却仍旧有紫色的ye体一点点地流出,我一遍又一遍地为他擦拭着。
妖王垂下眼睛看着我的手,猛的又抬起头来:“……你的血?”
我没有看他,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他默然不语,半晌后,忽然仰起头用尽力气般大笑了三声:“我以为……我以为这次的反噬竟如此厉害,原来、原来!”
我闭了闭眼睛,终于明白心里的刺痛所为何来。
我竟然……竟然亲手伤害了一个人。
当结局摆在眼前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被这个残忍的世界同化了。如果是以前的我,绝不会做出这种事,而现在,我却做了,对一个从来没有害过我的人。
他对流苏如何、对白苏如何、对青如何,确切来说都与我无关,他并没有害过我,我却害了他。
而我,却竟然连一个对不起都说不出。
一只手握住了我的手腕,将我拉了起来,青熟悉的味道环绕在我身边,我却觉得很陌生。
即使在他说出自己野心的时候,并没有任何感觉,然而当他真的付诸实际,却感觉到他的可怕。从他的言辞间,我知道他曾经受过的痛苦,但我却无法说服自己接受眼前的一切。
我知道这样的我很矛盾。
“乖小苏,怎么了?”
他的拇指轻轻地拂过我的眼角,我才意识到眼里有水珠不断地落下。
“你在为谁哭?为他?”青笑着,然而下一瞬却突然变了脸色,“你为他流泪,当初又有谁为我流泪,为我母亲流泪!”
他的手指用力地捏着我的胳膊,很痛,然而这种痛楚竟然让我好过了些。
“为了一个从不看他一眼的赤尊流苏,竟将我母亲算计在内,用最下三滥的蛊咒控制她袭击流苏,最后却害我母亲反被白苏吞噬!若非母亲残存的那一点灵识及时逃脱,重铸rou身,只怕她便这样在这世上消失,什么都不会留下!然而即使她逃了,却还是因为亏损太多,没过多久便去了,我赶到的时候她已经化为尘土,我连她的最后一眼都没有见到……”
他说的,是三百年前的那件事?
原来,玉尊使说过的那只蛇妖,是被控制的……历史终归不可能还原真相,那些不被人所知的冤屈,又有谁懂。
“我从小你便不喜欢我,说我太过孤傲,不是做妖王的料,我不稀罕做什么妖王,我认了。若说你不偏好蛇妖也罢,然而你对母亲视而不见,却对同为姐妹的姨母那般宠爱,又是为何!你封姨母为后,又封蛇君为太子,而我母亲,却只是一个小小的姬妾,连名分都没有!你为何如此对待爱你的母亲,你有什么资格利用她。好,那我便让你知道被所爱利用的滋味!”
我打了一个冷颤,猛地看向青。
他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