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府张灯结彩,大红灯笼早就挂在门前。帖子早就放了出去,申时时分,陆陆续续便有人来。萧啓到的时候,魏王府的园子里头已经颇为热闹了。只见那一院榴花照得人满面红光,竟是树树如火,朵朵如霞。园子中均是朝中四品以上的大臣,萧啓缓缓行来怕是听了不下百余声“庆王爷”。
萧啓只觉得出京一趟松了紧绷的心神,这面上都要笑僵了。打起Jing神,庆王爷依旧堆着笑,语气亲和,端的是将这天家子弟的Jing气神用到了极致。主宴设在魏王府的雨花阁,这雨花阁设计得Jing巧,共有五层,整个楼子连上金色琉璃顶有六丈多高,房内雕梁画栋,摆着各色兰草水竹,清雅富贵。萧啓好不容易来到雨花阁,上了二楼主宴席的位置,却不见萧泽,只有王妃一人在招呼宾客。虽然不见萧泽,心中有几分疑问,却是也生生压住。只将礼物交予管事的收了与王妃问了好,便进了花厅。
花厅里头极为宽敞,只放了一张颇大的红木圆桌,主位那边有一架百鸟朝凤的红木镂空屏风,四周放着兰架,满室馨香。
太子还未至,兄弟几个只有齐王、晋王到了。萧啓面上笑容不减,却又往里头加了几分亲厚,给两位兄长见了礼方才在挨着门口的圆凳上落了座。齐王一身儒袍,贵气之中带了三分风雅,笑道:“没曾想你却能赶回来。”
“这吃酒的好事当然不能落下!日夜兼程,为的便是这一天的好酒,”萧啓瞧了瞧这宴席的安排,“这圆桌比分席好,咱们这样坐还活络些。”
看着萧啓面上那亲厚的笑颜,想来他还不知道丰汇银号一案已经水落石出,也还不知那幕后主谋。萧慎权衡利弊,断没有在人家寿宴上说朝事的道理。只将那酒壶搁到萧啓面前:“这里有好酒,且润润你的嗓子。”
萧啓自斟了一杯,一仰脖,便是已经下肚。
“瞧你这般急,待会儿喝醉了可把那碧兰春都便宜我们了。”萧慎指着萧啓笑道。
“弟弟就是醉了也要将那碧兰春喝尽了,”萧啓笑着给萧慎、萧承杯子里面都斟了一杯,“弟弟一人独饮很是无趣,两位哥哥怎么只看着,让弟弟好生紧张。”
萧承笑道:“我倒瞧不出你哪里紧张,只觉得你想拉我们一同醉酒是正经。”
放下酒盅,就见萧毅、萧哲跨进门来。兄弟几个凑在一起说了一会子闲话,才见一道墨绿人影跨进门来。
见到萧泽,萧啓急忙将人拉了坐下,笑骂道:“你这寿星,当得好不称职,我等都喝了一壶,你才进门。莫不是故意逃酒吧!”
萧泽笑着回话道:“弟弟说的哪里话,就是在书房小睡了片刻,大梦醒时,日已迟迟。故而来晚了。”
萧啓见他眉目之中有几分凉意,忙关切道:“是不是睡时着了凉,哥哥的手指竟是冰的。”
魏王笑道:“哪里就受了凉了,不过是压住了,血气未通,过上片刻便好了。”
这时听得楼下宾客给太子齐声见礼的声音,众兄弟急忙起身,在花厅之中站好,只见一道秋叶黄的身影进门来,便要行礼。萧胤见众兄弟都到齐了,急忙道:“今儿是魏王的生日,便不须这些虚礼了,咱们兄弟也几月没聚,借这寿宴闹闹才得趣。”
众人落座,那正对着雨花阁的戏台子也开了锣,唱的是《麻姑献寿》,萧泽拿起戏单子递到太子手中道:“殿下也点两折戏吧。”
太子点了一折《普天同庆》,本子在众人手里转了一圈,萧啓点了《大闹天宫》,萧泽却是点了一出新戏《牡丹亭》。
吉时已到,旁边园子里头响了一阵长炮,算是开宴。
这圆桌虽然颇大,待菜一上来,便是显得小了。几杯酒下肚,桌子上的气氛便也活络开了,当真如同寻常富贵人家的子弟一般,笑闹成了一片。
“魏王今日是寿星,定要赠我们一点东西,将这福气让咱们都沾染一点,”萧胤夹了那鱼香茄子,放入口中细细嚼了,笑道,“若送得不好,就要罚酒。”
萧泽似乎早有准备,含笑应了,却道:“我今儿醉了,现也写不出什么好字来。不过前些日子便早就写在纸上备着了,待会儿散席以后,大家拿了回府悄悄拆开看吧。”
魏王萧泽的字画向来极好,特别是那一手瘦金体,连皇上都夸是风骨铮铮,如利剑,如快刀。
萧胤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却装作恼了的样子,笑骂:“魏王倒会偷懒,先罚酒三杯,我们再收你那福气。”
萧泽也不推辞,一气饮了三杯。
萧承见他喝得痛快,便知这人是将满腔愁闷藏在笑颜之下。心中泛起一丝苦涩,只把那人最爱的清蒸鲈鱼,夹了一块放在他碗中。萧泽眼中流转了一圈,不动声色将那鱼rou夹出,放在桌上,笑道:“这鱼来得太晚也太过清淡了,怎么能压得住我这满腹烈酒?只把那蒸得极化的肘子给我一块便是。”
这话让晋王听了不是滋味,而其余人只当他多喝了几杯,说起醉话来了。
萧啓手快,急忙将那肘子连皮带rou夹了一块送入萧泽碗中:“寿星有命,怎敢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