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萧啓到鸿胪寺点卯。昨夜强撑着瞧完了兰筱筱带回来的卷宗,一早起身竟是困倦得不行,昏昏沉沉上了马车,Jing神有些不济。到了鸿胪寺的时候一干官员都已经在厅堂里头了,知道萧啓今日到鸿胪寺协领和谈一事,故而比寻常早到了一些时辰。
庆王爷只当他来晚了,也不敢托大,只准备向各位官员告个罪。为首的鸿胪寺卿瞧出了萧啓以为自己误了时辰,急忙起身领着一干手下给他请安。庆王爷这才瞧见一旁的更漏,话锋一转便将尴尬遮掩过去。
将庆王爷安排来鸿胪寺和谈是皇帝的意思,鸿胪寺卿自然知晓是皇上要给自家儿子上朝堂入宣政殿听政铺路。虽说萧啓只是协领,但倘若真让他协领,让鸿胪寺占了头功,那么这个鸿胪寺卿怕是要换人了。王恒自觉在这位子上坐得还算舒坦,官衔儿也还满意,所以断不会丢了这份差事。
寒暄过后,便要将这和谈之事说上一说,这说的自然是皇上和朝廷的意思。南燕新败,先前又刺杀皇子,这一次自然是要将这南边的肥rou撕一口下来。所以鸿胪寺这一次不仅要将嘴张得大,还要咬得狠,只是这价钱要咬得巧妙。
南燕那边小皇帝为了保住梅逸泊,自然是要压住和谈的价钱,否则民怨沸腾,梅逸泊定要被削权。而摄政王一派自然不管北边会不会狮子大开口,只要能让梅逸泊遮住朝堂的那双手能露出些许光亮,他自然有的是手段拨开云雾见青天。所以这南燕的使团一开始便各为其主,各自拨着各自的算盘。
这些东西都是镜鉴司一干人不眠不休几个日夜里头从南边传来的海量线报里头分析得来,自然将南燕里里外外的消息弄清楚,就连赔款底线都摸了七八分准头来。
和谈的事情萧啓心里头已经有了大概的盘算,这次和谈,庆王爷不仅要银子,还要人,他要的人当然是用来摸清几个兄弟的心思的。只是这要人的事情,若是自己提了出来,少不得会惹上帝王的疑心,所以还得是一个要紧的旁人去点醒皇帝才是。身在皇家,自古便是华山一条道,只不过旁人求的是那把椅子,他萧啓惜命、惜福,自然要为了自己和身边的人争上一争。
明面上的东西一干官员都说完了,庆王爷仔细听了,到最后终是放下茶碗,看了诸人一圈:“诸位大人,今年来大周天灾频发,工部这边也是银钱吃紧。眼瞅着夏汛又要到了,治理河道的银子还不知在何方。咱们不仅要为朝廷考虑,还要为百姓考虑。”
庆王爷一开口,诸人都知道自己方才商量半天得出来的底价定是不能让皇帝满意,于是洗耳恭听。
“两千万两白银,少一两,本王便领兵杀入金陵,连他的皇宫都抄了。”
萧啓这话说的极淡,言语中强横的气息却是感染了正堂里的官员。鸿胪寺卿看着坐在身侧的少年郎,心中敲起了木鱼,不知这位王爷有何底气说出这样的话,只是两千万两白银,这口未免开得太大了些,南边虽然富庶,定然是给不出如此多的银钱来的。
瞧出了王恒心中的疑惑,萧啓道:“还价的余地越多,咱们能得的便宜越大。王大人久在和谈桌前,定然是深谙此道。”
王爷不点破,王恒也不敢乱想乱猜,宫里头贵人的心思,擅自揣度不得,只的含笑打了个太极,说了些思虑周全、王爷抬举等不咸不淡的话。
萧啓心里头冷笑两声,却也是面上含笑将鸿胪寺卿的话给说圆了。主意已定,打嘴仗又是底层官员的任务,萧啓留在鸿胪寺也没什么意思,恰好今日又是入宫请平安的日子,午饭一用,庆王爷的马车便驶向了禁宫。
照例先去紫宸殿请了安,萧啓才去了文姝殿。文贵妃恰巧小憩起身,正吃着红枣燕窝羹,见萧啓来了,面上一笑:“都说你忙,以为你今日不来了,没想到居然来得这么早。”
庆王爷才落座,便有侍女奉上了燕窝羹。萧啓尝了尝滋味,才道:“今日来,自然是有事要问问母亲的意思。”
“什么事这么要紧?”
见庆王爷与文贵妃有话要说,一干侍候的自然是候在了殿外,连文贵妃的贴身侍女碧云都候在了外殿。
“儿子想借这次和谈探探这漩涡有多深?”
“怎么个试法?”
“南边有两位到了公主嫁龄,”萧啓拿瓷调羹搅动着碗中的红枣,“便用她们来试水,看看三哥死了以后,看看有没有人愿意退出这个漩涡。”
文贵妃一听自然知晓了萧啓的打算,只问道:“若是公主来了,无人愿意娶,如何是好?难不成你收入房中?”
萧啓知道是文贵妃在考校他,面上一笑,道:“这两位公主可算是戳不破的护身符。只要娶了,自然与那把椅子再无任何瓜葛。我自然是不稀罕南边的美人。只是,母亲忘记了,四哥、五哥和六哥都是需要免死金牌的人。”
文贵妃点点头,觉得萧啓心思不差,却是又问道:“老五、老六尚能说清,只是老四怎么说?他若是娶了公主,暗合了你父皇的心意,你又该当如何?他绝了念想,难保你父皇不会重新用他。”
“只要父皇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