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发亮之时,近百人的队伍便出发。幸而队伍中还剩一名巡边将士,有他引路省去不少寻路功夫。
一路行来萧啓暗自掐算时辰与路程,若是兰筱筱平安过了巳时便能遇到才是。日头高悬,影子越来越短,却不见身后有人来。庆王爷一颗心越是不安,只差一步三回头地看。时近午时,一行人在路边小憩。萧啓口中啃着硬邦邦的干粮,却是盯着草丛深处的动静。才歇了不到盏茶功夫,就见山道远处几名将士抽刀,随即大喊:“迎敌!”
庆王爷提枪而起,安排了三十名将士护送公主和大周官员先走,剩下四十余名将士留下迎敌。没有女人与书生的拖累,纵使对方人多,抽身而退亦非难事。萧啓引兵掩杀过去,待到解决完这波死士,身边的将士只剩下二十余人,其中十余人是镜鉴司的剑手。顾不得打扫战场,只草草取用了趁手的兵器和装备,一行人便往前赶去。
待追上先行的队伍之时,却听得后面人报锦衣卫觅得队伍踪迹。一行人在山道只得边战边退。退出数里之外,队伍里的将士、剑手几乎被对方尽数拖住,已经没有得力的护卫之人。萧啓不敢停步,只得带着人穿山而行。
三十余人在山里摸索的半天,终于又见平坦山路。还未曾行上几步,萧啓便察觉到身后一阵惊呼。待他回身,只见一白衣剑客面前陆续倒下无辜之人,丫鬟婆子在杀神的剑光之中吓得四散奔逃。见两位公主面前已无护卫之人,剑客长剑一挥便直取凝香公主咽喉。
这一剑来得极快,凝香惊骇之中脸色还未来得及发白,长剑就已经刺到面前。庆王爷手中长枪一抖,脚步一推,瞅准缝隙钻了过去。随后枪尖一挑,荡开利剑,一把将呆如木鸡的凝香公主推到一边。长剑悠然一转,直刺萧啓胸膛。
庆王爷银枪一撩却是如同撞在顽石之上,无法撼动那柄利剑分毫。情急之下,只得侧身让过,利剑擦着左肋而去,皮rou一凉,竟是豁开好长一条口子。
“本王何德何能,”萧啓与人拉开距离冷笑道,“竟让梅大人能从金陵追来此处。”
梅逸泊不愿与庆王爷打嘴上官司,只是向两位公主行了礼,道:“为了大燕,下官不得不出此下策,公主是大燕皇戚,想必能体谅下官苦心。”
萧啓朗笑出声:“弄半天梅大人不是来取本王性命的。只是……二位公主像是没有盼来娘家接人的轿辇,却是等来了弯刀。”
丹绮心中一寒,本想着南燕锦衣卫杀了北周人来迎自己回去的,却是被梅逸泊一剑割断了所有的念想。她与凝香正值花季,还未好好品尝人生的甘甜,便要她们以“家国大义”为重,抛弃性命“慷慨赴死”、“为国捐躯”。堂堂一国公主,到头来只是两国权贵手中博弈的棋子,心中岂能不悲凉?
丹绮上前一步,挽了挽耳际的鬓发,道:“本宫与妹妹已经嫁入大周,大燕的国事却无能为力,还请梅大人自行费心才是。”说完便领着丫鬟婆子跟着北周官员沿路逃去。
梅逸泊双目微睱,并不在意那些逃远了的人,只是轻挥长剑,一一寻出庆王爷身上的破绽,就算今日萧啓有诸天神佛护佑也难救他一二。
庆王爷手持银枪双腿微分,下盘微低,只盯着那柄追魂夺命的长剑。方才与梅逸泊拆了数招早已领教了对方厉害,他亦知晓此番一战绝无胜算。
萧啓向来心气高傲,当年与鞑子大军鏖战月余战至粮绝都不曾萌生退意,时至今日自然不愿一路夹着尾巴逃命。山道之上的梅逸泊于萧啓而言不过是另一场张掖郡之战,只见他握紧手中的长枪,将真气提到极致,只身迎敌。
梅逸泊长剑一撩抢先攻来,彷如拈花一般的轻盈剑招,却灌注了十成的真气,如泰山压顶。萧啓长枪一横,抗住梅逸泊下劈一剑,梅逸泊真气强横,庆王爷又是硬抗此招,闷哼一声,连退三步。梅逸泊逼近数步,银枪竟是被他压下数寸。长剑触肩,梅逸泊干净抽剑,便在对方肩上留下一记伤口。萧啓吃痛,迎敌招式还未出手,便被梅逸泊料定先机处处锁死,毫无还手之力,数招下来,却是又添了几处伤口。
虽说庆王爷被剑招封死,但对方总能在关键时候时刻化险为夷。梅逸泊见索命利招又被对方避开,心里头也是有了几分计较,手中长剑一转比先前快了不止半分。只见利剑当胸刺来,迅疾如风,庆王爷避无可避。
杀机已至,千钧一发。忽见一人跃下,刀上真气凛凛,鬓发无风自动。危急关头,梅逸泊见人突然袭来,只得暂且丢下萧啓,生生扭转剑势回防。两人真气互撞,山道上狂风乍作,一阵飞沙走石。一刀一剑在真气之中嗡鸣,嗡鸣之声越来越急,逐渐连成一线,宛如龙yin。龙yin之巅真气爆开,二人皆被气浪弹开数步。
兰筱筱右臂微抬,看似空门大开,实则无招胜有招,防得毫无破绽。一人一刀将萧啓护在身后,冷声道:“王爷速走。”
九品高手的对决,即便是凶险异常,萧啓也插不上手,留在此处只会让人分心,只得先走。
梅逸泊轻弹手中利剑,长剑清啸,犹如九天凤鸣。兰筱筱随性站在原地,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