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晚饭,二人才离了庄子。将庆王爷送回王府,兰筱筱才回到自己府邸。夜色不早,兰筱筱正准备就寝,却见卧房烛光微暗的角落站着一个人。
“叔!怎么来了?”大司命呼啦一下从床上跳起来。
“来看看你,顺便给你箱子。”瞎子的语言从来都是干净利落,他从角落里走出来,将箱子搁在桌子上。
兰筱筱从衣服的夹层中摸出那把从楚王宫里盗出来的钥匙,递给瞎子。瞎子看了看面前摊开的手掌,没有接,只是道:“这是公子留给你的事物。”
兰筱筱抿了抿唇,心里却是有些紧张,本来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很想知道自己从哪里来,谁知这一刻来临的时候心里却生出了忐忑。兰筱筱拿着钥匙对准缩孔轻轻插入,只觉得捏着钥匙的手指突然间被咬了一口,指尖上冒出的血珠,顷刻便被钥匙吸了个干净。
“这玩意儿居然会咬人?”兰筱筱偏头瞧着不动如山的瞎子问。
瞎子“瞥了”他一眼,没心情和他磨叽,只是沉声道:“开箱子。”
虽说被咬了一口,兰筱筱也不觉得有什么不适,伸手拧动钥匙,哪不知钥匙纹丝不动打不开这把锁。兰筱筱心里犯怵,不敢再用力,怕用劲过猛拧断了钥匙,那么自己一直追寻的答案就死在这不惧水火的箱子里了。
“叔,打不开……”兰筱筱瞧了一眼老僧入定般的瞎子道。
这时,黑色的箱子当中的一块突然亮起来,好似一块透明的冰,那块“冰”渐渐浮现出一行字——身份认证不符。
瞎子转头看向黑色的箱子,六个大字闪烁了片刻,亮斑就逐渐变暗,箱子又变得沉黑。隔了半晌瞎子才道:“如果连你都打不开,这个箱子便无人能开。”
兰筱筱围着箱子摸索了半天,黑色的箱子严丝合缝,如同一块黑色的砖,没有任何缝隙能下手。
“这箱子是这世间最牢固的东西,当年那波人火药、刀枪、巨石什么方法都用过,就是打不开。”
瞎子一席话让兰筱筱的想法瞬间破灭。打不开、撬不开,现下居然炸不开。
“叔,你一直跟着父亲,应该知道这箱子的蹊跷。”
瞎子蹙紧了眉头,双唇嗫喏半晌才道:“他一直就是用钥匙开,没什么特别之处。”
大司命摇了摇头,总觉得有地方不对,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再试一试,结果箱子还是给了原先的那六个字。兰筱筱束手无策,只好拍了拍装着秘密的箱子,叹了一口气。谜底就在眼前,可惜咫尺之间却暗藏着天涯。
瞎子“盯着”箱子,两道冰冷的“目光”像是要将这东西凿穿。他的眉头越蹙越紧,终于伸手捏住了钥匙。瞎子收回手,捻开指尖的血珠子,“看着”钥匙被锁眼旋转着吞入。箱子顶部悄无声息地裂开一道口,然后往两边徐徐划开。
“你笑什么?”瞎子“抬眼”问道。
兰筱筱敛了Yin阳怪气的笑,也不答话,只悄悄把对方Jing致的面容描了几遍。
箱子如同一个沉睡多年的人,在桌子上伸展着筋骨。箱子有三层,顶上一层便是传闻中的账册,中间那层里头整整齐齐码着玻璃管子。
兰筱筱取出其中一支问:“这是什么?”
“能救人的药剂,”瞎子道,“上面应该有字。”
兰筱筱对着烛火仔细一看,按照上面的说法只要用了便能解百毒,暗自惊叹这倒是好东西。
“这东西怎么用?”兰筱筱再次发问。
瞎子皱着眉答话:“去问华珍,公子曾经教过他。”
兰筱筱将那小瓶子放好,继续看“百宝箱”。箱子底上放着一本无名秘籍,大大地写着一个“下”字。兰筱筱取出秘籍,仍在一旁,终于看到了“压箱底”的物件。
箱子底有两封信,一封是给当今宠冠后宫的贵妃,另一封是给面前这个无情无欲的瞎子。
兰筱筱将信递给瞎子,瞎子平静地“看着”面前的手,道:“虽说是给我的,但终归也是要你看的。”
兰筱筱手指微颤拆开了信封,里面没有信笺,只有一条黑色的布,与瞎子脸上蒙着的一般宽窄。凑在烛火面前,将这条黑布反复看了看,没有发现蹊跷,兰筱筱才放到瞎子手中,道:“信里只有这个。”
瞎子摩挲着手里的布条面色依旧苍白而平静,只是放柔了面容,映着红烛的光,面色有了几分温度。
他想起了文若雨那日的问话——瞎子,除了杀人你还知道什么?可识爱恨?
冷漠木然的面孔瞬间被砸碎,瞎子扯动嘴角露出一个笑,笑中有三分的悲凉,三分的喜悦,四分的癫狂。
瞎子摇摇晃晃站起来,兰筱筱急忙伸手扶了他一把:“叔,你怎么了!”
瞎子挪动“目光”,紧盯着搀着他的年轻人,突然长刀一抽,兰筱筱几缕青丝落在桌上。瞎子一把抓住那些碎发:“我要离京一趟。”
话音未落,黑影一闪,瞎子便没入了沉沉的黑夜中。
今日月晦,天色仿佛一个墨团,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