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既已挑明,安然也知天羽不再顾虑,只是“哼”了一声,又道:“杀人的感觉是不是远比救人来得畅快?”
天羽明白昭华宫的事安然已经知道了,这里是他的地盘,怎么可能瞒过他的耳目?那张纸中对东方晔的处理是杀死或使其失踪,二者选一,而自己却做了第三个选择,为他输入内力,显然这大大违背了安然的意愿。
“他的事,我会给你一个交待。”天羽垂下眼睑淡淡的说道。
“交待?”安然挑眉看着天羽,语气不屑,“人有贵贱之分,你既在意一棵小苗,我也不在乎多割几把草。”
天羽抬眸,面上含着几分怒气,质问道:“在你眼里,人命真如草芥吗?”天羽话音刚落,就觉丹田中似插入一把钢刀,痛得他一下紧紧咬住牙关,眼中立时蒙了一层水雾。只不过是有侧隐之情的一句话,天羽却感觉到体内由情咒引发的痛更胜以往。
“唉,”安然似是怜惜的叹口气,说道:“小天羽,这么久,还学不乖吗?”
一定是他又做了什么,天羽忍住眼中的泪,道:“每个人都是有极限的,你就不怕我忍受不住,一死了之?”
“呵呵,”安然轻笑,“好呀,我就让漆冰和天墨生不如死。”
“卑鄙!”天羽怒视着安然,声音似从齿缝中挤出。
安然是何等人,当年为了东方智,他放下了一切,包括尊严,为了得到东方智乃至今日他所做的一切又岂是卑鄙二字可以形容的?况且他算准天羽是不会死的,只要漆冰、天墨仍在他的手中,他就有十足的把握掌控这魂影宫的第一杀手,让他为自己所用。
安然舒服的靠着椅背,道:“我说过,我需要不相干的人,更不在乎不相干的人。”
天羽深吸口气,道:“你想怎样?”
安然摆摆手,道:“不是我想怎样。”
“要我做什么,你才肯放过他们二人。”
“这个问题我们似乎讨论过。”
“安然,我没猜错的话,即使我杀掉东方晔,你也仍会让漆冰做同样的事,相同的我按你所说除掉名单中的所有人,这样做只是为增加我的罪恶,而不是你的最终目的。我说得对不对?”
“啪啪”,安然拍了两下掌,赞道:“聪明。”接着上身前倾,一字一句道,“我要你铲平魂影宫,杀了东方月。”
天羽“嗤”得笑了一声,道:“公公太看得起天羽了,天羽自问没那么大本事。”
若魂影宫那么好除,不知多少人早将其除之而后快,再者就对天羽来说,单是豆老大一人,他就得杀人不成反被擒。
安然心知天羽说得是实话,他虽天姿极高,但他终究只有十五岁,且江湖经验极其缺乏,不然怎会受自己所控?至于魂影宫,以前都不曾防碍到自己,更何况现在,银红四煞已去其三,天墨又为自己所用,而这金色魂影今夜也将毁在自己手中,至于叶玄、秦戬等人,自己从为将他们放在眼中,唯一感到棘手的便只有那个豆老大,自己小心防范就是。
安然悠悠的说道:“开句玩笑。”
如果天羽眼中蓝色的火焰能化为实体的话,这处暖阁早已化为灰烬。
安然通过刚刚的试探,已然胜券在握,美目流转的目光落到自己修长白皙的五指上,又看向天羽道:“好,我们就明人不说暗话,我也不想多造杀孽,你只需除去名单上的魏氏一家。”
魏氏,即魏祺远,国都府尹。
天羽明白只要自己答应,便是步入万丈深渊,再难脱身。
安然自是留意到他眼神的闪烁,步步紧逼道:“我们以起火为号,我的人亥时看到城南火起,便撤回,我同时安排天墨和漆冰离开。若不然……”
安然未尽的话,是赤/裸/裸的威胁,天羽道:“好,只要你信守承诺。”正如天羽对漆冰所说如果以十人或百人的死可以换回更多人的性命,我去做好了。
“那是自然,说不定你们今夜还可以相见。”
安然语声愉悦,天羽却感觉到他的话中似是隐藏了什么,他未及多想,又听安然道:“来人呢,”随着他的话音,走上来一名低眉顺眼的小太监,天羽认得,那是卜忠。
“公公有何吩咐?”
“卜忠,准备上等的膳食,好好侍奉这位公子。”
卜忠恭敬的答道:“是。”
天羽看了这主子奴才一眼,冷冷的道:“不需要。”
安然挑眉看他,表情淡淡,说道:“我可不想我的刀还没出鞘就先生锈了。”
卜忠退了一步,身体微弓,右手抬起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并说道:“公子,请。”天羽咬了咬唇,转身朝门外走去。
安然在舒适的太师椅中全身放松,眼角眉梢都溢出笑,那种笑带着棋局将尽的雀跃,透着Yin谋得逞的得意,更含着令人发寒的Yin冷。
今夜,真是让人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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