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要理解一个父亲的心。”
一整个晚上,刘叔的耳边都回想着景帝的这句话。第二天他交给景帝一份教学计划表。景帝接过一看,乐了:“这是做什么?难道你要对照着这个来一项一项地执行吗?”
刘叔颔首,理所当然地道:“虽然说计划没有变化快,但是完全没有计划也是不行的。我会按照这份教学计划来教育彘儿,如果父皇你觉得哪里需要修改,现在就可以提出来。”
景帝看他说得正儿八经,顿时忍俊不禁,在他看来这只是小孩子一时兴起所发起的游戏,他不相信刘叔可以真正做到按部就班地坚持下去。不过嘛,能够拿出这种东西就说明这孩子理解了自己的意思,景帝觉得欣慰,想要嘉奖他,就指着教学计划表上的第一项笑道:“你想要带彘儿出宫?唔……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们俩必须老老实实地跟着窦詹事,不可以随便乱跑。”
刘叔大喜,连连点头。景帝说话算话,果然在午后打发窦婴来当保姆。刘叔忙叫来刘彘,换了装束一起出宫。
当时正是金秋十月,古都长安遍植木槿、沙果、桂树和枣树。阳光清透温暖,树木苍翠葱郁,花朵纤美繁多,花香清甜连绵,果实累累压枝,街市安静整洁,其中酒楼歌馆、茶肆书铺无一不轩敞明亮——真正是一副“岁月静好”的美丽画卷。
坐在马车上的刘彘看呆了。
刘叔揉揉他的头发,笑道:“小不点!有趣的还在后头呢!”
刘彘撅了撅嘴巴不理睬他。小屁孩现在的心情很复杂:刘叔派人来喊他一块儿出宫去玩的时候他其实是不大相信的。因为他知道刘荣不喜欢他。正好,他也不喜欢刘荣。从前刘荣挑衅他、折腾他,他并非不知道,只是懒得理睬,逼急了他就告状,也不告大状,免得母亲王美人跟着提心吊胆,只不轻不重地提那么几句叫刘荣有所顾忌就行。他一向懂得把握这其中的分寸,简直好像天生就会衡量得失和荣辱一样。他已经习惯了兄弟之间的这种相处模式,如今刘荣却像变了个人似地陡然对他好起来了——刘彘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家伙又有什么Yin谋?!
但是好像没什么Yin谋:刘荣是真的带着他出宫玩了!刘彘顿时又是高兴又是疑惑:这家伙到底想干嘛?
把他扔在外面?
不,不行,那他怎么和父皇交代呀!
小屁孩觉得很纠结!
仿佛看出了小屁孩的纠结,刘叔故意问窦婴——
“窦詹事看到我那张教育计划表了吗?”
窦婴一听就笑了:他对这东西的看法和景帝一样——主要是教育计划表这种东西前所未有,刘叔对此又表现得太习以为常了,他目前的年纪又只有十三岁,这些大人们就不免会轻视它,认为它是小孩子突发奇想的产物。
窦婴摸着胡须道:“这东西不错,就不知道小殿下能不能跟上。”
刘叔揉了揉刘彘的脑袋,得意地道:“我对他非常有信心!”
刘彘顿时明白这两个人是在说他的事情,他有不好的预感。
“什么是教育计划表?给我的吗?”
刘叔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得意地道:“可不是!从今往后你学什么就归我管了!”
“什么?”刘彘不淡定了!再怎么聪明,他毕竟是三岁小孩儿,昨天宫宴上的你来我往他弄不明白,只能模糊地判断每个人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在他看来,刘荣都已经被打板子了,怎么还能拿到他的教育权呢?!难怪昨天他阿娘回去以后魂不守舍……这可怎么办?!
刘彘的纠结顿时又上一个等级。
刘叔看了暗自发笑,又故意问窦婴:“窦詹事,我听说秦以前各种学说纷纷涌现争芳斗艳,这些学说都是什么,你知道吗?”
在刘叔看来,先秦时代百家争鸣是非常难得的,其中每一种学说都有其学术价值,但是在大汉朝,没有被当权者采用的学说都没落了,这些没落的学说被人草率地归诸于杂学。杂学,一个杂字,已经表明了当时的人对这些学说的看法,所以当窦婴把这些学说一个一个解释给刘叔听的时候,可怜的小刘彘心里又是各种纠结!
刘叔逗小孩不嫌烦,又问窦婴:“窦詹事,不知我大汉朝历朝历届有没有不得圣心、连封地都没有混到的笨蛋皇子?”
这话说得,简直只差直接骂人家是笨蛋了!窦婴是正直君子,当即淡定地望向窗外不答话。刘叔饶有兴致地侧过头去看刘彘,却发现刘彘竟然也淡定了!
难道是逗过了头?!
兄弟俩视线一对上,刘彘认真地提醒他:“兄长,马车停了。”
刘叔顿时咂咂嘴巴,确定:果然是逗过了头!
小屁孩挺警醒的啊!
其实他不知道,不是刘彘警醒、看清了他的意图,而是刘彘这人比较自信豁达:杂学又怎么样?他相信自己一样能学出门道来!还以为刘荣这家伙会根本不让他学习呢!刘彘想到这里,顿时又对刘荣多了一分鄙视。现在,刘彘觉得自个儿不用为“到底要不要感谢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