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当这位弓高侯韩颓当的嫡孙站在刘叔眼前的时候,刘叔就把这种疑惑给丢开了。为啥?因为他愣住了!瞧瞧、瞧瞧来人是谁——
来人就是那同时调戏了他和刘彘、还差点儿被刘彘给骗进宫当太监的油头粉面的老熟人啊!刘叔乐了,问他:“怎么着?这么讲诚信,还追进宫来兑现诺言?”
那臭小子捂着下半身,苦着脸开始嚷嚷了——
“殿下我错了!我真错了!我不知道您的身份!您看,您最后都把我给放了,怎么没过一天又把我给招进来啦?”说到这里,他贼眉鼠眼地凑上来,低声道:“莫非,您回到宫里又想我啦?”
啪——
刘叔的回答是赏了他的鞋子半碗茶!
“少胡说八道,说说,你叫什么名字?”
“韩则。”
韩则?
刘叔怎么听怎么觉得这个名字耳熟。“你是不是还有个兄弟叫韩嫣?”
韩则一脸诧异地看着他。
刘叔惊了:还真有啊!他突然有点儿八卦的兴趣了:“我听说你们家韩嫣长得还不错?”
韩则瀑布汗:见过关心美色的,没见过关心得如此直白的!而且对象还是个五岁的小孩儿!于是他半是调侃半是委屈地说:“其实我更不错,殿下怎么关心他不关心我?”
刘叔顺手Cao起个水果在他头上敲了一下。
“别急,有我关心你的时候!”
这话他说得不怀好意。韩则听了,不说回答,身体先抖了三抖。然后刘叔很快兑现了他的诺言:他把韩则遣到刘彘身边,安排这对难兄难弟一块儿学杂学。韩则都九岁了,该学的都学了一半儿,如今却要转头来学那无人问津的杂学——他爹他娘连着他祖母见了都快哭了!
景帝知道了,召见刘叔问他:“怎么?弓高侯的嫡孙不合你心意?”
刘叔笑,道:“怎么会?我只是觉得那孩子太油滑了,继续放任他他就毁了,所以找点儿不称心的事情磨一磨他的性子。”
景帝闻言有点儿不高兴了:“杂学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个地位?”
刘叔知道老爷子这是心疼刘彘了,就敛起笑容认真地对他解释:“弓高侯家看不起杂学,所以我用杂学磨韩则的性子。对彘儿则不同:彘儿聪明,我想让他走得更远看得更广,并且相信他就算学得比别人晚也不会落后别人太多,这才叫他在接触正统之前先学杂学。”说到这里他直视景帝的眼睛提醒他:“父皇,彘儿会是唯一一个由我一手带大的兄弟,就是为了这个我也不会亏待他!”
景帝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
刘叔觉得非常遗憾:不知是之前的事情留下了后遗症还是怎么,他能感觉到景帝待他的一片纯粹的慈父之心里近来混杂了一些其他的东西。这样下去可不行……他想,便咬咬牙,突然上前两步,伏到景帝的膝盖上道:“父皇,您之前不是问我怎么看待削藩么?”
景帝闻言先是诧异,而后意义不明地笑了笑,道:“怎么?这一回你又想说了?”
刘叔点点头,握住他的手,低声道:“我能感觉到局势很紧张,父皇。几位先生来去匆匆,削藩……这事儿您有把握么?”
景帝仔细凝视着他,一时没有说话。
刘叔能感觉到自己触摸到了他的某种禁忌。这纯粹是一种直觉——他能分辨出,现在,冷静地审视他的已经不再是自己那个慈和得近乎于软弱的父皇,而是一个皇帝,一个心思晦涩的皇帝了。这个皇帝已经在朝堂之上已经得到了太多的打击,以至于仅仅是陡然开启这个话题也足以引起他的警惕心理。认识到这一点,刘叔把最后一点儿投机取巧的想法抛到了九霄云外,毫不犹豫地,他坦言道:“我支持削藩。”
“我支持削藩”——短短五个字,在景帝心里不亚于响起了一道滚滚的春雷!有多久没有听到这样的话语了呢?一瞬间,景帝甚至有些恍惚起来,以至于产生了这样无意义的想法。但是很快他冷静下来;他捏紧刘叔的手,用锐利的目光逼视他,却故意语气平平甚至语气不善地追问道:“怎么?你又支持削藩了?”
好像早就预料到了他这样的反应,刘叔平静地道:“我一直支持削藩,父皇。但我一直在思考,我该怎么表达自己的这种看法。”
景帝放开他的手,站起来来回踱了几步。他似乎在思考刘叔的说法的真实性,又似乎已经生气了,以至于要用这种方法来平复心情。
不管他到底有没有生气,刘叔反正是打定了主意——他这个人虽然在做决定的时候有点儿优柔寡断,但是一旦决定了什么,真正开始执行的时候却是坚决果断、百折不回的!所以,也不看景帝,他就那么定定地盯着虚空,声音平缓地继续道:“藩王的诞生是伴随着大汉朝的建立的,整整四十八年,大汉朝所有的官吏都习惯了天下有藩王的存在,而藩王们也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地同各级官吏接触。父皇想要削藩,那就是要挑战藩王,挑战大汉朝所有官吏的常识,我认为这是一件几乎可以动摇国本的大事。所谓臣不密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