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间上了锁的房里,不只有于环每年私吞朝廷官银的记录,还有许多他和林相往来的书信。
钱锦说得没错,于环确实是林相的人,或者说至少曾经是。他私吞的官银中,有一半是要上交给林相的。
只是近日来,于环似乎对此举非常不满。他认为自己冒风险昧下的银子,还要拿出一半给别人,着实不合情理。所以他隐约向林相透露的此意,并表示如果林相不同意,他就要把此事泄露出去,让所有人都没有好下场。
林相表面答应,私底下却派出纪琮替他了解此事。他的计划也很简单,他已经在皇帝面前揭发了于环的罪行,把所有罪责都推到了他身上。皇帝自然震怒,他便名正言顺地让纪琮前去调查此事。
纪琮手拿皇帝赐予的生杀大权,来到扶风,一边杀了于环,让整件事死无对证,另一边根据戴唐和徒南寻到的地方,找出并毁掉所有他和林相往来的书信等文字证据,把林宏渺在其中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
纪琮从房内的书架暗格里,把所有相关的账本信件等全都拿出来,放到火盆中,一把火烧成了飞灰。
第二日,扶风府外。
纪琮手下的司丞已有不少赶到,他们都是来善后的。纪琮府里的马夫也驾着马车赶到,要把主人送回京城。
戴唐本以为纪琮应该会独自离去,最多就是给他们留三匹马,没想到他竟然破天荒地允许三人和他同乘马车回京。
缉事当然没有让尚书令大人等待的道理,离约定出发的时间还有一刻钟,三个人已经等在府衙门口了。
戴唐一大早就出门了,等到在府门外见到徒南,他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温温热热的纸包递给他。
“昨天我听说这家的rou饼很好吃,就是买的人多,要早早过去排队。我已经去的够早了,结果轮到我的时候就剩下这一个,你快拿着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徒南没有接,戴唐以为他嫌弃rou饼被他放在了衣服里,正想跟他解释,说他用油纸包了好几层,肯定没有弄脏。
“那你呢?”徒南问他:“你吃什么?”
戴唐楞了一下,眨了眨眼睛:“……你、你是在关心我吗?真的吗真的吗?天呐!”
他转身拉住钱锦的手:“你听到了吗!徒南在关心我诶——”
也许是受不了他一惊一乍的样子,也许是有点不好意思,徒南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饼,还让他安静一些,不要叫路上的人看笑话。
戴唐的嘴已经咧得看不见眼睛了,一张脸就剩下两排白白的牙齿。
徒南看了他一眼,打开纸包,掰下一块rou饼,塞到他嘴里:“别笑了,尝尝你早起的收获吧。”
戴唐更是乐得找不着北:哇!徒南不光会关心我!还会跟我开玩笑!看来我冒死挤进地缝帮他找东西,都是值得的!
钱锦的眉头皱得有多紧,眼里的嫌弃就有多明显。他的确想不明白,戴唐一个这么有钱的城主的弟弟,千里迢迢跑来中原,居然只是为了讨一个男人欢心,着实让人看着别扭!
因为戴唐总是说徒南漂亮,他第一次把审视的目光投到徒南身上。
不得不说,徒南确实很好看。他的五官非常柔和,钱锦猜测他应该是长得像他的母亲。在他的眼尾,还长了一颗小痣,更加增添了他面目中的柔美之意。在他垂着头不抬眼的时候,确实可以说是远胜女子的美貌。
但一旦和他对视,就会被他眼中的锋锐之色所惊。他睁眼看人时,周身自有
一股不怒而威的贵气,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钱锦有了结论:徒南怎么看都是个大男人,所以我还是不能理解戴唐!尤其是他竟然只给徒南吃好吃的!那我呢!
“哦对了!”戴唐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又从怀里掏出另一个布包:“昨天你不是说想吃糖包嘛,给你!看把你委屈的!”
钱锦夺过糖包,往嘴里一塞,含糊不清地说:“谁委屈了!我那是觉得你矫情!”
“是!是!”戴唐没有拆穿他:“我问你哦,纪琮已经有孩子了吗?”
钱锦边吃边摇头:“他都没成亲!别说给他说媒的人有多少,就连上次皇帝赐婚,都被他找理由拒绝了。我看他是不会喜欢别人的,估计一辈子都和给他那个宰相舅舅写奏书为伍了!你问这干吗?”
“好奇怪哦。”戴唐说:“我去买早点的时候,见到他也在集市上,我偷偷看了两眼,发现他买的都是糖果糕点一类的东西,还以为是给他家里的小孩买的呢!”
钱锦想了想:“他有个姐姐,生了一个女儿,也许是买给外甥女的吧。”
“嗯……”戴唐若有所思地点头:“我想也应该不是他自己爱吃,要不然跟他的形象也太不搭了。”
说到这里,钱锦忽然瞪大了眼睛,他轻声问戴唐:“你知道于环是怎么死的吗?”
戴唐说不知。
钱锦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是纪琮亲手杀的!就当着所有人的面!”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