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和阿姐相继离世后,孟星叙在孟家时常受到大娘的挤兑。萧翎去过孟家几次,明显感受到他大娘待他的刻薄尖酸。
他大娘是个市井出身的女子,为人重利,爱斤斤计较。当年孟语望对她一见倾心,不顾母亲和族人反对,娶了她为妻。
她嫁入孟家后确实过上了衣食无忧的好日子,只是没几年孟语望就死了。她横竖讨不得孟老夫人的欢心,萧沁嫁来之后又如顺理成章般掌管了孟家,她更是心生不满,总觉得自己被压了一头,活得憋屈。
孟老夫人逝世后,她还为家产的事怨怼了许多年。直到孟语航与萧沁也先后离世,孟家终于轮到她做主母,她才像是翻身重做人,把嚣张跋扈的架势都摆了出来。
她终于扬眉吐气,哪会给没了靠山的孟星叙半点好脸色看,自然是处处刁难。
萧翎不是不知道孟星叙过得不舒心,也想过要接他到萧家生活。只是孟星叙为人执拗,萧翎几次去都遭到冷眼相待。孟星叙拒他于千里之外。
萧翎知道他在恨什么,却没有为自己做任何辩解。
萧翎想,他愿意留在孟家就随他去了。
然而半年不到,萧翎就改变了心意。孟星叙在孟家出的一件事惊动了他。
孟家人说孟星叙凌辱了家中的一个丫鬟,以致那丫鬟不堪受辱,投井自尽。
对于孟家来说,家风便意味着一切。一人做了错事,对于全家来说都是耻辱。家中长辈下令打了他几十鞭,罚他跪在祠堂里思过一天。
萧翎在晚上得知消息后,匆匆赶到孟家。族中的几个长辈聚集在孟家,还在商量如何善后。
孟星叙的大伯公气得浑身发抖,说孟家满门良将,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个不服管教、不知廉耻的东西,从前赌钱,如今毁人清白,说孟星叙就是孟家最大的耻辱,他爹娘在天上看到他的所作所为也得气得活过来。
孟星叙的大娘还假惺惺地劝大伯公别生气,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说是自己管教无方,抹着虚无的眼泪嘤嘤地说她一直都把孟星叙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看待,可她终究不是亲娘,孟星叙也不把她放在眼里,她哪敢管教。
萧翎不听这套言辞,直截了当地问道:“孟星叙自己可认罪?”
大娘的眼珠子慌乱一转,她抢在家中长辈开口前道:“他是自然不认的,可证据就摆在那,他不认也得认。”
“敢问证据是指何物,难不成那姑娘临终前还留下遗书控诉了星叙的罪行?”
大伯公一拍桌子道:“家仆都看到了,还要什么证据!人家都说当时看到那小畜生把那丫鬟强拖到屋里去了。做出此等禽兽不如之事,孟家的脸都被他给丢尽了!”
大伯公怒火又起,气得直咳嗽。
大娘赶紧让家仆给族长倒上一杯茶水,替他顺背,劝他别气坏了身子。
萧翎道:“哪位家仆?我作为星叙的舅舅,也想见上一见。”
大娘将柳眉一挑,语调温婉却暗藏质问:“孟家的长辈都在这问过了,萧大人难不成是信不过面前的这几位长辈?”
这话问得刁钻。萧翎从容道:“堂前这几位都是孟家德高望重的前辈,我心中自然敬重。我并非是信不过,只是我认为不该听信一面之词。我与星叙自幼相识,深知他的为人,他绝不会做出这等辱没家风之事。因此我想找仆从再亲自确认一番。若此事真是他所做,无论孟家如何处置,我绝无二话。”
大伯公还未开口,大娘装作为难的样子道:“萧大人,不是我说您。您虽是朝中大臣,也是星叙的小舅,但到底是管不了咱们孟家的家事,而且咱家的长辈就坐在这里……您这样可不太好。”
满堂的长辈被挑拨动,静默地望着他,面上已有不悦之色。萧翎心想,孟星叙大娘的这张嘴可真够厉害的。他不愿与她再做口舌之争,便说他放心不下,回萧家之前想去看看孟星叙。
大娘有些不情愿,倒是家里长辈念他是朝中臣子,还愿意给他这个面子。
祠堂的大门被推开,堂间点点烛火摇曳。孟星叙倒在地上,像是睡着了。大伯公在门外看得怒不可遏,道:“我让你罚跪,你竟然不思悔改,在祠堂里睡觉!你还有没有将孟家的列祖列宗放在眼里!”
孟星叙仍是一动未动。
“孟星叙!你再装死!”
萧翎觉得不对劲,过去看他,却发现他背上全是浸透衣衫的血痕,是鞭打留下的。他闭着双眼,脸色苍白,额上满是汗水。
萧翎喊了两声“星叙”,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萧翎猛地一激灵,惊恐地探了探孟星叙的鼻息。还有气!
萧翎呼吸紊乱,双手已是颤抖不止,一颗心也凉得彻底。他转过头对着门外道:“快去请大夫!他昏过去了!”
门外如炸开了一朵烟花,一时间乱成了一锅粥。长辈让家仆赶紧出门去请大夫,又让人把孟星叙带回房里去。
萧翎跟着走出祠堂,萧翎望了心虚藏在长辈身后的大娘一眼,接着对孟家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