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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先不敢信以为真,先行嬉笑着否认掉了周钰恒的问话。
岂知他这别扭的笑着反问,竟是哑着嗓子喊破了音,反倒曝露出了他心底的怯意。
他只能更加加重力度的抓住陈欺霜袖缝上的刺绣纹路,同时,用力地闭上了嘴,双眼紧盯着周钰恒,大气不敢喘,一动也不敢动。
周钰恒并没有否认他的质疑:“你们只当我是在胡说,听过之后将这件事情忘了便是。”
陈欺霜慢了半拍似的,抿着嘴唇,开口道:“我听说过。我跟在教主身边时曾听教主提起过,说‘蛊皇’是历任大巫统御万蛊的宝物,也是她们维持至死容颜不老的秘宝,有rou尸身而起白骨的功效。但据说,早在前任大巫随老魔尊东征——战死后,便随着她的尸骸一同消失了。”
他顿了顿,又接口道:“你说‘蛊皇’再度现世,难道是与这次的南疆叛乱有什么联系?”
周钰恒并没有急于回答,而是先看向了毕先,见毕先僵硬的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后,只好含糊其辞的答:“据说谋事者正是‘蛊皇’的盗用者,因为得到了中原某些利益相关的承诺,所以才兴起了颠覆大巫权利并取而代之的妄念。再具体的,我倒也不是很清楚。”
陈欺霜冰冷着脸点了点头。他缓缓吐了半口气,语气沉稳的代替毕先问出了那个他想问又不敢问出口的问题:“这么说,南疆现在是愿意将‘蛊皇’拿出来做入药材料,用来救治小湘了?”
周钰恒刚微笑着轻点了一下头,一旁觑着他脸色的毕先,早已顾不得腿伤的先欢呼着跳了起来。
“小青龙小青龙!”他激动得连连摇晃着陈欺霜的肩膀,像疯了一般,边大跳大笑,边大喊大叫,“我们的湘湘她有救了!你听见了没?你听清楚了嘛!湘湘她会好的,会跟以前一样,能跑能跳,能动能笑,还他娘的能泼辣的追上来狠狠的踹我的屁股!”
他狠狠的挥拳向天怒吼一声,抓过陈欺霜的手就要往自己脸上拍:“来,小青,朝这里,快给我一记响亮的巴掌,使劲的打,让我他娘的知道自己没在做梦!我要去给那图朵,不,是我的nainai。——我要给我nainai磕头去!”
陈欺霜跟着毕先一道开心的笑:“你再胡说些什么,可别乱认nainai。”他故意像嫌弃似的笑着挣脱开毕先的拉扯:“你太脏了,我才懒得打你。”
话虽如此说,倒也没有跟毕先真的客气,伸手夹住毕先的鼻子,猛得向前一拉,力道大到险些将毕先的鼻子给扯下来。
毕先捂着红肿的鼻子原地“嗷嗷”叫着疼,单腿转圈蹦。却又在剧痛中“嘶溜嘶溜”着哈哈大笑:“哈哈哈!疼得好啊,哈哈,疼得好!这么一疼,爷爷突然觉得自己还像他娘的在活着。”
他疯狂的笑完,却又像陡然间失去了支撑全身的力气般,猛得一屁股栽坐到了地上,一手捂着鼻子,一只胳膊遮住了眼睛,蹬着他那条仍能动弹的好腿,边踢陈欺霜,边“呜噜呜噜”着不知是哭还是笑的在骂他:“他娘的你这只没心没肺的狼崽子,下手这么重,你掐得你爷爷我痛死了……”
周钰恒也刻意去招惹他:“那你还去南疆么?我可以到教主面前替你……”
“滚你丫的花孔雀。你他娘的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毕先大骂了一句,用双手交替着胡乱的抹着脸,将脸再次抹成了“花猫脸”,才抬起头又大骂道,“你怂恿我去南疆,难道等青城的人来了,能指望你他娘的个臭算账的拿着算盘去跟敌人拼命么?我才信不及你。——爷爷我哪里都不走,就留在教内,守着咱们这儿,等他们兄妹俩儿一齐平安的回来。”
他说完话,又低下头挡住了红肿的眼睛,再次踢了陈欺霜一脚:“去去去,一边儿去。你也跟他是一伙的,就等着看爷爷的笑话。”
陈欺霜不闪不避的,仍蹲在原地任他踢。见毕先不再动作了,这才伸出一根指头,求原谅似的,去戳毕先腰间的痒痒rou:“小白哥,我知道错了。要不,你先起来,我让你还回来好了。——嗯,保证不还手。”
他几次想要搀着毕先起来,都被毕先生气似的故意左扭右扭扭着身子避了过去。于是,只好纠结着、苦恼的、犹犹豫豫的伸手摸向怀中:“你听说过‘利诱’么?你起来的话,我……”
他动作缓慢得如同被乌gui附体般,恋恋不舍的将怀里装点心的纸袋慢慢拖出了一个边角。
周钰恒忙抢先一步去按住陈欺霜的衣襟。
但是,毕先显然比他更快。他直奔目标,先下手为强,扯住纸袋的那个露在外面的边角,将点心抢在了手里。
对着如同失去灵魂般绝望的陈欺霜,他们两个人同时舒了一口气。
“胜利者”毕先对“失败者”周钰恒得意的翘高下巴。他捏着手里的纸袋,别扭的埋怨陈欺霜:“我又不是什么小孩子,你他娘的别以为仅凭几口吃食就能打发我。”说话间,三下两下拆开了纸袋,已经是破涕为笑了:“哈哈!杏仁酥。爷爷排了两个时辰的队都没抢到的千层杏仁酥竟然被你小子给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