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噗哧一笑,生生把到了嘴边、方要感叹的一句“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吞了回去。赵安笑他狂,他却回敬了一句——“太白狂,我亦狂,你奈我何?”
“空濛初雨霁,轻衣采露华。霜洲生细草,山色栖流霞。空瓯问茕影,谁饮杯中茶?穷吟汴城柳,不见长安花。”苏檀又拾起叠在一旁的另一张笺上的《和李弘之》,问,“这首是您的回笔?”
赵安点点头,啜一口茶,双眉一皱,立即叫丫鬟撤下,换了一盏热的来。
苏檀又拿起方才那首七古,细细读了片刻,道:“同是言愁,这首愁则愁矣,却亦有轻快之感,为何您今日写下的那首……意境却如此清冷?”
“彼时我正是少年心性,如今……不过是空有少年人的皮囊罢了,哪里还作得出什么轻快的句子。 ”赵安在木椅前坐下,抿一口热茶,苦笑道。
“先生何出此言!”苏檀从赵安身后搂住他脖子,朗然道,“谁说只有少年心性才是好的?新酿的酒,哪里抵得过陈年老酒的醇香呢。”
赵安点了点她的鼻头:“你这丫头,莫要笑话我老。”
“我这是夸您嘛!”苏檀亲昵地挨着他,“对了先生,说起来您从前为大唐国本作了不少诗了,怎么见您从来不曾与咱们国本互相作诗唱和呢?”
赵安被这么一问,险些被茶噎住,旋即道:“启昀与我常能相见,有什么话,当面说岂不是更能省下一分力气?”
苏檀正要打趣他一句,却见他蓦地咳嗽了好几声,忙问:“先生?您没事吧?”
“无妨,旧毛病了,只是身子有些受不住秋凉罢了。”赵安摆摆手,“待我们到了北平,怕是已入严冬;不过今年的贡市也快开了,得差人去买些北地御寒的皮料子才行。”
夜渐渐昏沉,赵安催着苏檀回房睡下,自己又匆匆地点起烛火,整理起那些诗稿来。四更天时,赵安终究抵不住困意袭人,伏在案前沉沉睡去,直至清晨。
是时,烛尽晓风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