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故近两年没吃过这么好的饭,月临渊全是按照他在京城时的口味给他做的,用了心思,而且毕竟是年少时最喜欢的菜,只要稍稍动了筷子,他便觉得此时自己已经再难下咽那些饼了。
那些年属于皇六子的习惯,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能顷刻间就打倒他这一年所养成的一切。
他和小二他们不一样,他们吃了珍馐,依然习惯自己吃了多年的糟糠,而他必须一直保持糟糠的习惯,才能让自己完全变成慕容禾。
他必须要做慕容禾,无论如何伤筋动骨,都要做栖霞村教书的慕容禾,直到爹娘有一天不要他,可他偶尔想着,既然大哥知道他的身份依然宠他,也许爹娘也会这样呢?
因此他刚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端起一旁的茶水喝了一口,对月临渊一笑,说道:“以后这些月大人独自吃吧,我吃娘带的干粮就好了。”
月临渊抬眸,看了他一眼,敲了一下碗,说道:“吃完。”
云故道:“要不按师爷的俸禄给我银子,对了,我还没有住的地方,我一会儿出去找客栈,以后这些琐事就不劳烦月大**心了。”
月临渊懒洋洋的说道:“平城的县衙,师爷就是要和县令同桌用饭,师爷也要住在县衙。”
“《礼记·大传》有言,尊……”
“亲亲也,尊尊也,长长也,男女有别,此其不可得与民变革者也。”云故还没说完,月临渊便接了下来,随后挑眉,“我与师爷,应当是亲亲也……”
“读书而不知用,”云故笑道:“月大人还是再回去好好研习研习。”
月临渊一把扯过他,在他身边轻声说道:“算了,你还是不要恢复武功了,我也就这时候能这么随便的碰你了。”
云故确实抽不回手,月临渊又道:“阿故,别忘了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当师爷。”
当师爷是为了治伤解毒,为了能继续做慕容禾,为了能报那血海深仇,他心里清楚,不该因小失大,因此放松了手指,点了点头,忽而一笑,说道:“好,我住在县衙。”
你可别后悔……云故心里暗暗的想着,看了他一眼,又道:“还不放手?”
月临渊暗中松了一口气,刚要放开他,云故又道:“不过明晚,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阿故!”
“天亮之后……天亮之后你再来。”
月临渊松开手,云故转身离开,收起了一身的乖顺,冷冰冰起来,月临渊忽然发觉,他似乎只能笼统的去直面曾经那些事,可说道具体的那些,他身上的毒,他受的刑,他拖着伤痛的身子坠崖,这些事,他连提都不敢提的。
月临渊独自坐在桌前用了饭,到了下午,召集了县衙所有人和新师爷问了个好,忽然发觉云故在这地方认识的人比他多的多,这小小县衙里衙役们或多或少都认识他,一口一个二公子叫的无比顺畅,云辞也得体的笑着,气氛融洽的月临渊根本就说不上话。
一直到了傍晚,月临渊还在独自生着闷气,王二极没有眼力见儿的说道:“月大人,您怎么请来了二公子的?”
月临渊瞥了他一眼,王二知道这个新县令架子不大,刚来这两日,他也偶尔和衙役们开玩笑,王二胆子便大了些,说道:“月大人,其实赵大人半年前就请过二公子,二公子当时以教书为由,把赵大人拒绝了。”
月临渊看向他,问道:“赵大人,就是前不久……”
“对,您的前任,不久前进京,死在了路上,”王二压低声音,对月临渊说道:“属下不敢瞒大人,其实……赵大人啊,是得罪大人物了。”
月临渊忽然想到崖壁上那朵白壁莲,问道:“什么大人物?”
王二四周看了一眼,轻声说道:“属下也不知道,但大家都猜是王员外。”
“王员外是谁?”月临渊甚至不太清楚员外到底该是个什么样子,他自小就住在京城,这还是第一次离开京城。
王二道:“王员外是平城第一富商,家里几代经商,但是王员外的三公子,叫王延荣的,听说上次恩科,考上了秀才?”
月临渊莫名觉得恩科这词很熟悉,问道,“上次恩科?”
王二看他表情,憋着笑说道:“对,就是您考了状元那次。”
月临渊:“……”
王二继续说道:“其实那个王延荣啊,脑袋不行,自以为读过几本书,天天招摇过市,要和别人比诗书,输了的人就要把书全部烧了,不愿意的还要剁了一只手,但是这平城谁敢赢他?要是赢了他,他大哥,王家大公子王延福就借机打人,之前差点儿把人打死。”
月临渊皱了下眉,一个富商不知该富成什么样子才敢这样光明正大的胡作非为,若是在京城,当今的皇上早就带着御林军亲自上门抓人去了。
“以前的赵大人不管他们?”月临渊问道。
王二摇摇头:“管啊,赵大人是难得的好官,就是太迂腐,一点儿也不知道变通,他派人抓王家公子,但王家和上头有关系啊,就派人暗中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