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的季芹藻就应该已经一脚迈入先天元婴的境界了,如今就算不到刀兵不入、虎兕不伤,入火不焚、入水不溺的地步,可呼吸却也不会这般“沉”。
这个沉,不是稳,而是绵,是厚,是软,是弱。
修炼之人随着功法的Jing进,呼吸吐纳会越来越轻盈,甚至在超神通的阶段是可以完全不需要呼吸,而是与万物同存。修道是顺应天命,修成却是跨过顺应,达到逆天的成果。所谓“顺成人逆成仙,都在其中颠倒颠”,绝没有这般越修习越回去的道理。
这呼吸声虽然均匀,却一呼一吸都很实厚,分明是未曾修习过道法的普通人!顾采真心中一惊,也算是疑心生暗鬼,瞬间就觉得床上那人不是季芹藻,而是与她一般戴了人皮面具或者易容的其他人。难道她刚一入归元城,就被人发现了形迹?!这是个诱她自投罗网的局?!她心念急转,足尖一点内侧的墙壁,直接蹬腿背贴着地面嗖地弹出塌下!
她想象中的机关也好,袭击也罢,什么都没有发生。甚至连床上那人,也还是闭目睡着,未动纤毫,似乎完全没有感知到她的动静。
室内一片寂静,静得简直奇怪。
顾采真微微蹙眉,站起身来到石榻边,低头看向合衣而眠的白衣男子。乌黑的长发泼墨一般散在石榻上,凌乱而幽美。这张俊美的脸,的确是季芹藻的无疑。她伸出手,拨开垂落在他脸颊上的几缕青丝,指尖沿着他面部的轮廓线条缓缓游移。鬓若刀裁,眉似墨描,清雅又Jing致,这哪怕入眠后骨子里都透着一派温文韵致的风情,倒也不是谁都能模仿得来的。
不是人皮面具,也不是幻影易容,这人起码从皮相上来看,的的确确是季芹藻。
可季芹藻的呼吸,又怎么会如同普通人一般?
而且,就算是一般人,但凡有点警觉性,被她这样触碰,也早该醒了。
她一边警戒,一边一手握住了对方的手腕,一手落在对方的丹田上。
气海虚空,丹田沉寂,毫无金丹的气息。
她收回了手,望着男子宁静的睡颜,他似乎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毫无知觉,不知变故,不知危险。这已经不是普通的睡着,而是昏睡了吧。
她不知自己消失的这四年里,季芹藻遭遇了什么,但至少就她目前收集到的信息来看,并没有听说他受过什么严重的伤,乃至于连金丹都毁了。而且,白日里季芹藻要处理门派各种事宜,若是真的连吐纳都这样明显的异常,不会没有人发现。外界又怎么会一点风声也没有?
联想到她潜入晚来秋他一点也没有察觉,还有围绕着这儿变强数倍的结界,以及他昨晚沐浴后熟稔的行为——先铺好床榻放下床帷,才走进这密室,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又回到卧室,上床上安眠——昨晚她没有跟进密室,但她是亲眼看着在里面待了约莫一个时辰的季芹藻出来的,那时他的呼吸是没有问题的,周身的气场也还是先天元婴该有的境界顾采真心中隐隐形成了某种猜测。
这种情况,不是意外,也不是偶发,起码是可以预估的,是常态,是在季芹藻本人的控制下的。所以,他才能有条不紊地应对。
也就是说,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可季芹藻晚上会有这样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失去修为,变成没有金丹的普通人,并且陷入沉睡。
而他慎之又慎地保守着这个秘密,归元城内外恐怕并无一人知晓。
望着石榻上睡姿极其规矩的白衣男子,顾采真想到自己竟然窥得了对方如此重要的秘密,不由一笑。
无灯无光的密室里,她的笑容于黑暗中,闪烁着无人得见的危险。
算了算,她还有大半个时辰的时间可以行事。
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她做很多事情了呢,她勾了勾唇角,眼神幽暗地落在了沉睡的白衣男子身上。她曾经的师傅,如今在她面前无知无觉地睡着,仿佛无论被怎样对待,都不会醒来
顾采真就这么默不作声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伸手扼住了他的咽喉,纤细的五指慢慢收紧。随着她指尖力道的加大,男人的剑眉微微皱起,呼吸也急促了几分,眼皮动了动,却始终醒不过来。顾采真继续用力,因为呼吸越来越不通畅,季芹藻抿住的双唇不由微微张开一条缝隙,唇瓣轻轻颤抖,有气流凌乱地进出。
他无意识地后仰头,脖颈在她的手中仿佛随时可以折断。顾采真面无表情地捏住他喉上凸起的那一处软骨,甚至听到了对方含糊地“唔”了一声,喉结上下艰难滑动。顾采真继续施力,几乎能听见他不自主吞咽唾ye的细小声音,这才Yin沉地一笑,慢慢松开手,而后一手托住他的脑后,低头吻住了这双薄唇。
男子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微张着唇被动地承受着来自她的唇舌侵占。顾采真完全地俯下身,舌尖滑进他的口腔里,勾住他软滑的舌头吸吮着,静默的密室内,口津交换的啧啧声如此清晰可闻。
“嗯”顾采真吻得又重又急,沉睡中的男子哪里应付得来,呼吸紊乱,发出鼻音一般的yin哼,本能地吞咽着两人交换的口津。可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