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所有人都低着头各忙各的,虽然警官日常走访对制服没有硬性规定,止水三人穿的也都是便装,岳鑫还是一眼就见到了齐刷刷的三双眼睛。
他的动作一顿,显然也愣住了,脸色随即有些不太自然,大概是没想到自己的“面子”居然这么大,至少浪费了刑警队三乘二十分钟共计六十分钟也就是一个钟头的时间。
本来就憋着一股火,一看到岳鑫的反应,刘警官就更不高兴了,她当场摁下接听键,但没把手机贴到了耳朵边,只一言不发地冷冷打量着岳鑫。
岳鑫被耳边的提示音提醒,终于回过神,连忙挂断电话,提着公文包步履匆匆,几乎恨不能把一步路迈得似乎比腿更长,好摆脱掉什么看不见、正不断追赶着他的东西。
也许例如加班。
还没坐下,岳鑫就冲三位尤其其中两位脸色貌似极其臭的点头哈腰:“抱歉,实在是抱歉,公司里临时有事,又在路上耽误了,要不,我请各位……”
“不用,”刘赟板着一张棺材脸,“我们副队已经破过费了。”
被冷脸相待岳鑫也不介意,像是卑躬屈膝习惯了,依旧陪着满脸的笑:“不好意思,实在是不好意思,没想到小案子居然还要惊动……”
说着,他的视线一转,目光里有小市民斤斤计较的刁钻油滑,先是看到坐在刘赟身边的小杨,感觉不太像,再看眼止水也觉得很年轻,最后看到鼬……
鼬正低头吃蛋糕,虽然但从面部表情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但她应该还蛮喜欢——因为就这三分钟还不到点的工夫他就已经吃掉一小半了。
岳鑫:“……”
首先排除一个。
小杨怎么看怎么像是个跑腿做笔录的小警察,岳鑫还是把目光投到了止水身上,“这位副队,不知怎么称呼?”
止水好像没听见,仗着他们的桌位离吧台没几步路,懒得站起来,伸长胳膊,远远地朝点单的店员打了个响指。
这会负责点单的店员正好是刚才替几个人送餐的,听到声音一愣,下意识偏过头,就看到了那个在几分钟前没收“男朋友”手机的冷脸大帅哥,听到他淡淡地说:“两份抹茶芝士,一份白巧可颂,哦还有一份焦糖酥,焦糖酥加热。”
店员:“……”
换成是女朋友一定会为了体重和他拼老命的,一定。
加完单,止水好像这才想起来边上还有个死者家属,目光一转,“我姓止,停止的止。另外命案没有小案,何况还是连续两起;不过我们也只是找你了解情况,用不着这么紧张。”
岳鑫听了,绷得快要皱成团的脸色总算是松快了些,唯唯诺诺地拖开加在桌边的凳子,坐下了还不敢坐实,只敢坐大半。
——好像他不是苦主,而是嫌疑人。
作为疑似他杀案受害人家属,就算是迟到小半个钟头的,这样反应,也实在是过激不寻常了。
刘赟不动声色地把疑问压在心底,翻开笔记本,略过“节哀”之类的问候,例行询问不在场证明。
昨天凌晨还在岳鑫在公司里加班,监控和同样加班的码农,外加热气腾腾的高铁票根都能证明这一点,没什么可说的。
刘赟也的确就只是走一个过场,“那么据你所知,岳婷玉生前,有没有和什么人发生过比较大的冲突,或者是经济纠纷之类?”
听到这个问题,岳鑫沉默一下,好像在回忆,这才谨慎摇头:“不知道,不是很清楚,我们其实,除了逢年过节见的几面,已经,有好两年没私下里联系过了。”
亲兄妹,老父建在,就算是分隔两地,这就有点奇怪了。
刘赟低头看着笔记本,只把眼神一瞥,“怎么说?”
虽说人年轻,长得也算清秀,但冰山霸王花的低气扮冷脸的功力不是盖的,脾气上头就连领导都敢正面刚。
岳鑫陪着笑,没正面回答问题,话里话外却都意有所指,“我们家那房,上头写的是我爸一个人的名字,最近那片小区,前两年就一直在传要拆迁,警官,您懂我什么意思么?”
意思是妹妹想要独吞遗产,做哥哥的比较“有骨气”,不屑于占这“仨瓜俩枣”的便宜,又不愿意听妹妹Yin阳怪气,干脆只看在老父亲的面子上逢年过节来一趟,其他时候索性就相见不如怀念,有利于彼此的共同身心健康。
家产纠纷,就算是上百万的家产纠纷也是民案,归派出所管,就算是区分局的经侦吃得都没这么空。
刘赟也懒得猜远远看着就跟乌鸡眼似的一家子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只是仍然不死心,揪着刚开始的问题不放,“你确定,没有怀疑的对象?”
岳鑫沉默了,缓缓摇头。
刘赟:“确认没有?要是事后调查,我们发现你有所隐瞒,或者你还是共……”
将出口未出口的“共犯”好像可算是踩到了岳鑫的痛脚,他猛地抬头狠狠瞪着刘赟,面部肌rou因为过度激动不自觉地微微抽搐着,却也没胆子冲着警察大声嚷嚷,只是语速极快地尖声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