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离被绑在地下的座椅上,这里暗无天日,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应该是某处庇护所。
他浑身都紧绷着,他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没有一丝睡意,这个时候,他憎恨自己不是神仙,也没有一双锋利的翅膀,他恨不得让自己的手变成双刀,割开绳子,割断那些守卫的喉咙,一路杀到王宫里去。他的眼睛血红着,绳子挣扎到泛红的皮rou里。
王宫中的王座上,顾王爷歪着身子坐在上面,他的脚狠狠用力踩在景骜的肩头,肩头本来就未曾愈合的伤口被狠狠压裂,血一股的涌出来,鞋底浸满鲜血,血顺着宽肩侵染了景骜周身,他跪在王座前,深深的垂着头,看不见他的脸,只有一滴血从他唇边滴到地上。
“我的前女婿,我没想到一切会这么容易,为了你的小情人儿,你竟然真的愿意跪在我面前,把江山拱手让给我。你的诚意真让我感动,不如就让你跟你的小情人儿见上一面吧,你也好知道,我没在骗你。”
一个时辰前,在宫中的御林军杀了他几百个刺客之后,顾王爷才把手中的筹码抛了出去,“你的小情人在我手上,我的前女婿——只要你让他们动一下,他的小命就不保了。”
景骜握紧了手中的利剑,他杀红了眼,剑上的血像是一条红河,他盯着顾王爷,看着顾王爷拿出一条软烟罗的发带,发带在风中飞舞着,只是发带的主人不知道在哪里。
景骜双手握着剑柄,脑海中一片空白,他手臂上的青筋暴起,他无意识的往前走了一步,顾王爷转手收回了那根发带,放在鼻尖嗅闻着,“啧啧,虽然我没见过他,也能闻出来他一定让沉迷的不得了吧——”
“哗、”
一道剑光闪过,顾王爷脸上多了一道血痕,虽然刺客飞快的挡在了面前,接住了景骜的一剑,但剑的尖端还是蹭上了顾王爷的脸。
“去把他杀了。”顾王爷拿起腰间的匕首,一把劈开发带,身后的刺客们听到,开始向后退步,要撤出王宫,他们本来只是试探的刺客团,没想跟景骜周旋太久,他的五万大军就在城外,随时可以将都城夷为平地。
“你敢动他一下——”景骜的嗓子喑哑。
“那又如何,你有什么办法?”
刺客飞快的从宫外为景骜带来了新的礼物——朝离的头发,一束长及腰的头发粗暴的从肩头割了下来,扔到了景骜手里。
“你喜欢这件礼物吗,下次把他的人头送给你怎么样?”
景骜的手颤抖着,指尖轻轻滑过熟悉的青丝,他紧闭起双眼,“你想要什么。”
“那还需要问吗,尊贵的陛下——我要你跪下!你的王座,整个九州,都是我的,你要臣服我,承认我才是真正的王!”
天生的君王,一生连天和地也不曾跪拜过,景骜的指尖深深的掐进他的掌心里,他的身子颤抖着,腿如同灌了水银有千斤重,膝头如同生锈的铁器,他的脊梁和尊严不允许他跪下,如果只是为了他自己,他可以跟对面的人同归于尽——
可朝离、朝离怎么办,他那么脆弱,会被无情的刽子手毁灭,景骜甚至在脑海里预见了那一幕,他犹如万箭穿心,嘴唇惨白,如果朝离不在了,那权力和天下又有什么意义,空空的王座上坐的只是具行尸走rou——
咣当——
景骜手中的剑从他的手中滑落,他直直的挺着背,身体僵直的垂下了眼眸。
“跪啊——我数三个数、一……二……”
景骜的膝头慢慢弯了下来,一只脚狠狠地踩在了他的后背上,他一个踉跄双手撑地跪在了地上,手掌磨破在粗粝的碎石上,溢出血滴。
“嗯……”顾王爷很满意的看着踩着景骜的人,“尚书大人,令郎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要被五马分尸,扔去喂狗呢?”
尚书的脸颊颤抖着,“我儿、我儿不过是在宴会上跟他身边的男宠说了一句话,他才刚刚当上侍郎,就被这个暴君!就被他!——”尚书双眼通红,再也说不下去。
“那今天你的仇人就在这里,你今后可以好好替你儿子报仇的,也不用急于一时。”顾王爷的脸上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朝离握着腰间的毒药,他有种预感,一种非常强烈不详的预感,他呆呆的盯着地面,如果……如果景骜发生了什么事,那这瓶毒药,就能让他立刻解脱,跟景骜一起去死。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嘈杂,朝离的手越攥越紧,他睁大眼睛,看见一群人蜂蛹而入,朝离注视着一个两人扯着拖着的身影,他看起来如此熟悉,而朝离却几乎认不出来,因为他的身上都是血,而朝离的眼中有血。
“王!!——”
反叛军一把将景骜推倒朝离身上,景骜根本没有一丝力气了,他靠在朝离身上,身子滑落下去,靠在朝离的膝头,朝离的白衣上全是他的血迹。
“王!”
朝离用力挣扎着,嘶吼着,他知道景骜还活着,绳子勒在他的腹部、大腿、肩头、深深陷进去,整根绳子勒在他的小腹上,几乎要把他折断,把胃给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