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离的想法很快得到了证实,没过几日朝太守就亲自来接他从牢里出去了。
顾王爷现在天天为登基的事情兴奋,先是买了两百匹绸布,又各地开始找妃子,破旧立新谈何容易,他如果真的要当王,九州各地的势力他都要打通,他正忙的头昏脑涨,根本没空管景骜这个废王,只要景骜好好的待在地牢里,那就万事太平。
朝太守趁机询问,顾王爷不耐烦的摆摆手,“你们是有功的人,我肯定不会亏待的,你儿子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但朝离怎么可能扔下景骜,自己一个人跑出去在外面享受。他买通了庇护所的看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牢里面带,甚至还往牢里摆了一张床,除了这里挥之不去的chaoshiYin暗,这里被朝离弄得还像是个能住人的地方。
景骜身上的伤在朝离的Jing心照料下渐渐好转,但他的Jing神状态和以前相比有很大变化,他几乎不会主动跟朝离说话,经常一个人呆呆的看着牢房的窄窗,一看就是一整天,无论朝离怎么逗他,怎么撒娇,他都只是木木的用手碰碰朝离的脸颊,眼里没有一丝光亮。
他手上的枷锁限制了他的行动,无时无刻的在提醒他,他现在是一个阶下囚。
景骜知道自己逃出枷锁的概率微乎其微,但即使这样,他还是觉得有必要得试试,朝离出去添置东西,不在身边的时候,他努力握起一只手,将令一只手抽离手铐,甚至磨破了皮肤让手腕被血锁润滑,而无论他怎么拉扯,还是不能从手上拔下那个铁环。
他手腕破皮的地方一阵抽痛,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扭到一边斜靠着冰冷的墙壁,而在他连手也感觉不到前这也仅仅支持了一小会儿。
当他想动一动舒展下绷紧的身体时,疼痛如chao水般涌来,他不得不咬紧牙关防止声音从喉头溢出。
他身上的痛苦能让他好受一点,忘记他现在是个比所有人都低贱的囚犯,再也不是那个可以控制一切的王了,即使这样这也不会让他减轻的痛苦,只能让它暂时消失一会儿。
“你在干什么!”
朝离一回来,就看到景骜披着褐色的旧衣,光着脚,神色颓靡的靠在墙上,手上在流血。
朝离打开牢房,一把抓住景骜的手腕,景骜看着他,眼神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我知道很难受,你在忍一下好不好,我们很快就可以出去的——”朝离对着景骜安慰的笑了一下,他打不开景骜的镣铐,这镣铐的钥匙只有顾王爷一个人有,这是用坚刚做的,寻常的刀剑根本砍不断。
朝离想过,他应该带着景骜一起跑,也许跑到哪个天涯海角的地方,但他们真的跑的出去吗,都城里被顾王爷布下了天罗地网,如果他们被发现,估计还没出城,就已经被乱箭射杀。没有十足的把握,朝离是绝对不可能行动的。
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陪着景骜,耐心的寻找任何可以救他们的机会。
很快。景骜在脑海里重复这个词,他不知道朝离口中的很快是多久,一个月、半年、十年,还是一辈子。
朝离心疼的伸出手抚摸上他消瘦的脸颊,看着那已经虚弱得无需禁锢的王。景骜的身体看起来依旧健壮,但朝离知道,原本那充满力量的饱满感被虚弱所替代,他空有一高大的身材,但缺乏运动和颓靡的Jing神却让他根本使不出什么力气。
景骜原本充满着暗藏锋利的目光如今只剩满目疮痍,迷茫且脆弱。最重要的是,现在他失去了一切,只能依靠着朝离活下去。
朝离用指腹在那柔软的失了血色的唇瓣上摩挲着,景骜的鼻翼微弱扇动着,他闭上眼睛,终于说了自囚禁以来为数不多的一句话,“朝离……你……你走吧……”
一道闪电闪过窗外,一瞬间照亮Yin暗的牢房,雷声接踵而来,朝离的脸冰冷冷的,声音也一样的冷,“你说什么呢。”
沉默。
朝离感觉不对,转而讨好的笑了一下,努力保持着两年来Jing心伪装的表演,“你是不是恨我太蠢了,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落到这里来了对不对?”
景骜的喉结动了动,他想说不是,不是这样的。他从前跟朝离在一起,是因为他可以给朝离一切,这世界上不会有任何人能比的上他给朝离的物质和爱,但现在他已经一无所有了,可朝离不是,朝离完全可以离开他。
也许朝离可以在这里待上一个月、半年,但也许是永远呢?朝离还会有这样的耐心吗,他想象着一个残破不堪的自己,最终被抛弃,他无法承受这样的结局,那不如从头就不要犯这个错误,放朝离走,也许他会有新的生活,爱上别人,可能还会有孩子……景骜的心里一痛,然后完全把我忘掉……这样最好。
朝离完全不知道景骜在幻想里给他编造了另一个生活,他看着眼前沉默的男人,以为他真的是在责怪自己,怨恨自己把他从王座上拉下来。
不行,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为了你做了那么多事,到头来你还是恨我吗,怎么可以这样,你不能这样——
“既然你恨我为什么要救我?让我去死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