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明在听到殿下二字的时候,脸色更难看了,来人和守卫视线相撞,两下正在暗自较劲,只有墨知盯着执明铁青的脸,指尖狠狠陷进肉里,掌心一片鲜血淋漓。
他隐隐觉得王上听得那一句殿下,或许就真的断送在此,天家颜面重要,但性命攸关。墨知正苦于当下劝不能劝的处境,执明竟一言不发,冷眼看他们演戏。
一边是货真价实的令牌,另一边是殿下亲口下的严查令,守卫犯难之中,墨知不理会他,转向那前来相送的男人好一番酣畅淋漓的道谢,又冠冕堂皇地将前面那些编来骗鬼的谎话圆上了。
僵持不多时,两人顺利地出了城门。
目送着两道背影,华服男子收了令牌,背上已是冷汗涔涔,几不可闻地舒了一口气。
王上,莫怪公子。
方才的守卫也就是那些遖宿兵士口中的头儿,此刻神色阴沉,抬腿踹了一脚身旁还在盘查一对年轻客商夫妻的侍卫,“快去备马!”
“老子得亲自回禀殿下。”看着那小子愣头愣脑的样子,又补了重重一脚,盘查的侍卫才醒过神来,慌慌张张去牵马。
毓骁从慕容府出来就直接快马赶去驻扎在城郊的军营,血光辉映刀光的战事结束,呐喊与惨叫却无法停歇。死伤给每一户本就生活艰难的百姓带来无穷无尽的苦难,毓骁将安抚之事很放在心上,得空便来。
那一头守卫原不是王府内侍,不知毓骁行踪,这一遭急急扑了个空。
“快去通传一声,今日城门领卫林彪求见殿下。”
喘着粗气大嗓门叫唤着通传,人却已经挤进大门来。
守门的童子眼角瞟他一下,并不抬头,怕这粗人进来踩散了刚刚扫拢一堆的落叶,只拦住不让他再进一步。
“殿下不在,一早从太师那儿回来,就去了慕容府。”
那小童身手敏捷,挡了路横竖不让林彪再向前。
“你可别逗我,老子有正事!”
“我诳你做什么?”
林彪心中长叹一声哎哟我的祖宗!
于是慕容府外又是同样的一幕。
内院。
经了一整夜的大肆挞伐,阿离身上无一处不难受,偏偏他又极自傲,平日里就不肯懒散之态示人。有那说不出口的缘由,变更要摆出一副端方的样子,熬了一晌午,说话都有点不耐起来,“还有什么事?”
“还有一个城门处的领卫来求见殿下。”
轻喘着汇报的杂役小仆气息不稳,低眉顺眼一副畏惧的样子。
慕容神色淡淡抿了一口茶,“既有急事,莫让他候着,告诉他殿下此刻在军营就是了。”
“是。”
看着人匆匆退了出去,方夜才解下一方纹印精细的铜牌递了上去,慕容收了唇侧勾起一点笑意,“此刻就算是寻到殿下,也来不及了,不过能晚便再晚一刻最好。”
“那公子方才”
“当差为奴的,没有些多余的小心思,做事总不至于这么惶急,你如今难道还看不出谁是是太师的人?”
“属下愚钝了。”
“这件事你办得极好。”
“公子,那殿下那边”
“下去吧。”
方夜虽洗去易容,身形却不能改,不便再露面,转到后厨,打指响唤来新收的一个小童,在他耳边嘱咐一番。
林彪出了城便发觉速度越来越慢,怒抽着搭眉丧眼的马,手下鞭子越抽越狠,那马竟原地打转不肯再走。
饶是他怒火滔天,却也无法和一只畜生起争执。下马细看一番,前后铁掌掉了两只,确实是走不了了,眼看不过三里地的脚程,林彪索性弃了坐骑奔过去。
毓骁本就心烦,又听到急事更添不悦。
林彪在阴郁气息里有点哆嗦,脑子里迅速转出一个对自己有利的说法,“今日有两位他国公子出城,送行的来使示了殿下令牌,属下不敢多问,只想回禀一声。”
林彪一点也摸不透殿下的心思,紧张起来,“为这无用的小事惊扰殿下,是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后来又说了什么,毓骁全未听进去。他脑海中反复盘旋着令牌二字,城内戒严后,为了防着太尉,出城令牌只有三处有。
阿离手上那一块,当初他亲自挑了一个好看的平安结,仔细系上才给他。
在毓骁心里,那算作是他赠与阿离的第一样礼物。彼时私心里甜蜜的小秘密,怀春少年一般的行径,此刻都化作嘲讽赤裸裸甩在他脸上,勾勒出泾渭分明的痕迹。
阿离如何会不知道他在自己心里的分量,倘若是从前的故交旧友,对遖宿未有不轨之心,他毓骁难道是赶尽杀绝之人?
这么毫不掩饰,就为了早一刻放走两人,阿离的打算里,是将他自己豁出去了。
勾结外敌,是对遖宿国的背叛,但若是为情关心则乱
毓骁也不知道他更期待是哪一种,这两种可能他都无法接受。
毓萧静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