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庭深站在别墅二楼,百无聊赖的俯视酒会上穿着高级礼服的男男女女。
衣香鬓影,烟视媚行,昂贵的珠宝与手表在香槟酒里折射出混乱的光影。
这是他无聊的生日会,一个炙手可热的社交场地。
张庭深没什么兴致,端着酒杯懒散地靠在圆台深棕色的实木栏杆上。
肖悯走过来,亲密的倚在他身边。年轻女孩穿着一件高调的银色礼服,剪裁得宜的深V领口巧妙而克制的露出些许洁白胸脯。真丝手套裹住的细手臂上隐约传来她为这次舞会特别调制的香水味道。
“庭深,怎么了,不下去跳支舞吗?”
“不想去。”张庭深侧头看她,习惯性的微笑,口气却很冷淡,几乎不近人情。
肖悯不习惯遭到拒绝。
她是那样美丽,优雅,拥有完美的家世与教养,在这种场合,即使出于一名绅士对待淑女的礼貌,张庭深也不应该拒绝她。
如果其他人如此缺乏涵养,肖悯一定会高傲离开。可面对张庭深,她注定做不了公主,只能当一个陷入爱情的普通女孩。
张庭深的英俊、疏远、冷淡,还有他谜题般的黑色眼睛,每一样都让肖悯羞涩动心。
“今天可是你的生日,不要一个人待在这里,下去和大家一起庆祝吧。”肖悯放下她高贵的矜持,再次邀请张庭深,“杜维刚从维也纳演出回来,一会会弹他新作的舞曲,我能请你跳支舞吗?”
“楼下有很多不错的男士,或许你可以邀请他们。”张庭深不再看肖悯,绕过她,转身离开了圆台。
他一点也不想跟女孩跳舞,这场酒会让他觉得无趣。一群漂亮Jing致的男女,在灯光与舞曲中纠缠成雷同的群像,肖似的家世,肖似的穿着,肖似的妆容,肖似的笑,肖似的面孔与思维。这些,二十八岁的张庭深早已看过了千千万万遍。
他靠在窗边,深蓝夜幕挂着一轮将满未满的月,清肃凛冽的光晕,弧度好像一片提前坠落的白色花瓣。
张庭深急匆匆下楼,将手里的细脚杯扔到穿黑色燕尾服侍者拿着的银托盘上。
舞曲未完,主角却已离场。
当他拎着蛋糕鲜花出现在周槐面前时,那封从白天写到黑夜的信才刚刚落款。
周槐望着张庭深,微微侧头,惊艳了一瞬又觉疑惑。
身着盛装的青年像是童话里最英俊浪漫的王子,虔诚地捧着洁白玫瑰,要向美丽而命运悲惨的公主宣誓爱情。
可周槐不是公主,他只是一个世间零余的人。
“这么晚了,怎么会过来?”周槐怔怔,目光缓慢珍重地描摹着张庭深的眉眼轮廓。
张庭深将蛋糕盒子放到桌上,他开了两个小时的车,不知道里面的nai油有没有化。
“今天我生日。”
我很想见你,所以,我从生日会上逃跑了。
邀功的话莽撞又丢脸,张庭深说不出口。
周槐愣了一下,沾着水色的眼珠抬起来,灯光中落下睫毛分明的倒影。
“生日快乐。”他笑了笑,一低头,薄薄的眼皮遮住了漂亮的艳色水光。
这是张庭深第一次看到周槐笑,小小的洁白的牙齿,嘴唇好像粉色的蝴蝶翅膀。
他的心用力跳了一下。
“你陪我吃蛋糕,我今天还没有吹过蜡烛。”
张庭深将花束放到周槐手上,他已经想好了愿望——
他要周槐属于他。
永远。
蛋糕已经有些融化,装饰用的蓝莓坍塌下来,露出的nai油裱花又腻又白。
周槐关上灯,为张庭深点燃了蜡烛。
蓝色焰光跳跃在夏夜燥热的风里,又转瞬消失在张庭深带着杉木香气的吐息中。
他从不屑于吹蜡烛许愿这种女孩子们表现天真的做作把戏,这一次却难得怀了想要愿望成真的虔敬的心。
灯光再度亮起,熔点极低的蛋糕蜡烛淌下一行红色的泪。
张庭深切了一块蛋糕递给周槐,钝重刀锋划过水果表皮,白色nai油上泛滥着紫红汁ye。
周槐拿着勺子,小口小口的认真吃。唇边沾了一点nai油和蛋糕屑,又被粉润舌尖卷回口中。
那截舌芯又红又细,像缠绕着诱惑人的蛇信,晃得张庭深眼角发烫。
他回忆起第一次教周槐口交。
强壮而洁白的男人跪在他腿间,顺从地张开润亮chaoshi的嘴唇,裹住Yinjing,舔食蜜浆一样吃他的鸡巴。
性欲浓郁的回忆在周槐撞过来的目光中戛然停止。
“张庭深,你等一等,我想送你礼物。”周槐看着他,缓慢认真的说。
然后,他拿着花剪走进洒落霜白月色的院子里,珍重地剪断一支半开的月季。花枝上的锐刺扎破了他的手指,苍白指尖溢出一滴细小血珠。
周槐想到里尔克,那个因为被玫瑰刺伤而死的诗人。
一场浪漫至极的谋杀,死者将深爱的杀手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