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昭奕啧啧摇头,感叹道:“大姑娘出嫁都还有嫁妆呢,你也忒惨了些。”
是哈丹巴特尔。
朱昭奕笑着道:“若是钓上来,定能卖不少钱!”
赵安叹道:“秦淮夜景当真不俗,无论看多少次,都不会厌。”
哈丹巴特尔道:“滚。”
朱昭奕点点头:“那我须得仔细拣选了。您也要好生调养才是。”
哈丹巴特尔翻了个白眼:“还不是你害的!”
“是我自己买来入药吃。”赵安笑笑,“在牢狱之中那几十年寒气入体落下的病根,如今天也冷,体寒愈发严重了,这么多年也不见好,想用人参补补身子罢了。”
哈丹巴特尔道:“你也是被罚了俸的人,你不省着点花,挑什么人参。”
朱昭奕噘嘴:“整整三个月,我心里堵得慌。”
朱昭奕下了马车,视线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老远便见了那群女真人的货物和摊儿正摆在街头。定身一看,摊前竟有一道熟悉的人影。
第二日一早,朱昭奕便带着自己的内侍与赵安府里管库房的家丁一同去了街市。
“我是在提醒你。”朱昭奕“嘁”了一声,一面挑选着人参一面道。
赵安道:“你明日不是要去查看建州卫在京师的贡市么?我让我家管库房的和你一同去,你帮着挑些好的人参带回来,可否?有你帮他看着,我总归是放心些。”
赵安自幼便被家中请来的文士鸿儒精心教导得知书识礼,纵然有着身为国本的天赋异禀,也不曾在进学时有过出格之举。此时他虽觉着自己作为前辈有劝朱昭奕好好向学之责,心里却也暗暗羡慕朱昭奕有这般闹腾的胆量。
哈丹巴特尔骂道:“我呸!他留了个狗屁的钱,一个子儿都没有。”
哈丹巴特尔嘴硬道:“老子就来看看!不买!”
“你瞧瞧你!自从你被你们陛下罚了三个月的俸,就跟掉了钱眼里似的。你手头积蓄也不少,罚俸哪那么难熬了。”赵安带着半分玩笑的嗔怪瞥了朱昭奕一眼,“我才赞叹过这秦淮河的夜景不俗,你倒好,却急着要当个俗人了,煞了这好风景。”
“这些貂皮、人参皆为上品,要花不少钱呢。”朱昭奕道,“你可是刚被罚了俸的人,省着点儿花才好。”
“确是如此。”
朱昭奕蹑手蹑脚地挨上前去朝他背上猛地一戳,问道:“你怎么也来这儿了?”
这些年来,朱昭奕永保弱冠之态,张四却是已上了年纪。每当出宫之时,朱昭奕便特许他多加休养,不必出宫随侍,因此这回特带了一名年轻、机敏的小内侍出来。
近日建州卫指挥使阿哈出与都指挥使猛哥帖木儿率人神、部众再次来朝,上贡之事已毕,接下来五日,便是这一行人按着规矩,把余下的貂皮、鼠皮、人参等物件在京城街头贸易买卖的日子。
“大明立国至今,我都领了四十年的俸禄了,逢年过节的也得了不少赏赐,再加上平日吃穿用度皆是算在宫中开支里头——攒下来的钱,买几支人参还是够吧?”朱昭奕说得头头是道,“你这可是头一回领俸禄便被罚了,你还有租院子住的钱要交呢。”
“谁叫你和先生顶嘴了呢。你那先生也是可怜,连带着同你一起,也罚了三个月俸禄。这是哪位倒霉先生,遇上了你这样的学生。”
朱昭奕提眉,笑道:“但愿阿鲁台留给你的钱,能熬得过这三个月喽。”
朱昭奕一听,泄气道:“陛下已经好生训了我一顿,赵兄您就放了我吧。我已向陛下保证了,若有再犯,便把我一整年的俸禄赏赐都一并罚去。”
哈丹巴特尔正握着一块紫貂皮摩挲着,一听朱昭奕此语,气得把那貂皮重重一摔,吓得一旁的一名女真人心头咯噔一下,手疾眼快地收好了那紫貂皮,放置在另一边,忙不迭道:“您小心些。”
成一根长缎;浮光点点错落其上,端的是一派繁华盛景,太平人间。
“老子已经写信给了满都拉图,叫他给我寄来了。”哈丹巴特尔没有理会他这十分微妙的比喻,继
朱昭奕伸手探入水下,任凭流水在指间飘荡而过,忽地瞧见一尾鲤鱼在掌边游过,不觉惊道:“赵兄你看,这么大一条鱼,方才游过去了!”
朱昭奕问:“何事?”
哈丹巴特尔转身,哼哼道:“关你屁事。”
“自然可以。”朱昭奕满口答应,打趣道,“难道是您的酒楼里要卖参汤了?”
朱昭奕此话不假。哈丹巴特尔如今租下了城中一个院子住着,家中除了他自己,便是几名从蒙古宫帐里带来的仆从使女,每月俸禄除去租金,养这么几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然而现下被罚了三个月的俸,他手中的钱自然是要吃紧了。
朱昭奕嘟哝道:“你先故意针对我的。”
“好,好。”赵安见他一副蔫了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又道,“我正有另一件事要和你说呢。”
赵安亦凑上前去看:“是么?你真是好眼力。”